朕的司寝女官(97)

摊开手,两枚香瓜耳坠儿在手中微颤着。

陆敏那小姑娘,大约是整个京城之中,除了陆轻歌以外,所有人最愿意议论,也最感兴趣的小姑娘。身为宠后的侄女,陆轻歌恨不能将她捧上云端,每每皇宫有宴餮,她所出的风头,比公主们还多。

陆轻歌将她当作诱饵,引几位皇子来逐,若不为三年前陆高峰当机立断将陆敏深藏在靖善坊的家里,不肯再叫她见人,也许几位皇子早就为她而打起来了。

因为陆轻歌的刻意相捧,那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在几位皇子的眼中,是一种期待,也是荣耀的象征,无论赵稷还是赵秩,抑或赵穆都想娶到她,对她与皇位同样势在必得。

☆、乱神之药

这恰是陆轻歌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 没人知道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非得要把陆敏推上风口浪尖,等陆高峰省悟过来的时候, 陆敏已经骑虎难下。

*

彩琴带了至少八个小宫婢,全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同样月白色的衫子,没有那一个格外出挑,木登登的站在下首,垂眸盯着地上。

彩琴自己也押不准自家太子是个什么心思,隔壁皇后娘娘家的侄女, 他这是准备就这么无名无份的拘入东宫了。

她上前敛礼道:“陆姑娘,太子殿下吩咐过,叫您挑几个婢子,往后她们便跟着伺候您的起居,你看上那一个, 只管告诉奴婢就是。”

陆敏没什么心思挑丫头,见彩琴手按上一个面皮略黑,眼儿圆圆的小丫头的肩膀,遂点头道:“就她吧,叫她跟着我就好!”

赵穆的寝殿, 陆敏昨夜还曾住过,当时她并没有留心布局,直到彩琴一路带她进去,她才发觉这屋子的陈设布置, 果真与赵穆在竹溪所住的屋子一致无二。

床在西侧,靠北是置清供的位置,插着几株菖蒲。东侧临窗的位置有一罗汉床,案头几本书,床头有一小门,入内,便是她的卧室。

在竹溪的时候,赵穆与她的屋子,便是这样的布局。

陆敏在彩琴与春豆的注视下,轻撩裙帘坐在了赵穆的床沿上,以手扇着脸道:“这屋子可真热!”

郭旭一直跟在后面,听了这话一溜烟儿跑去找冰了。

彩琴连忙从罗汉床侧的书架上取下柄扇子来替陆敏摇扇着,柔声道:“咱们太子殿下中午不在寝殿歇午觉,所以奴婢们白日里未曾备过冰,郭公公立刻会送冰来的,还请陆姑娘稍微忍一忍。”

陆敏笑道:“不碍事的。”

她一只手在床上摩梭着,摩到床头里侧一排抽屉上时,漫不经心开了半扇,将手悄悄儿伸了进去探得一探,随即又抽了出来。

里面只有一柄匕首,到了晚上,他会把匕首拿出来,放在枕头下面,上辈子他就是这个习惯,显然这辈子也没有改。

身为储君的寝殿,陈设与竹溪那种小村落当然有天壤之别,但赵穆古板守旧的习惯却没有改变过。他搁扇子的位置,搁匕首的位置,以及存放一些稀奇古怪玩艺儿的位置,她都能找得到。

既是这样,想从东宫脱身就容易了。

彩琴换了春豆儿打扇子,进里间片刻,捧了一套衣裙出来,跪在床前说道:“陆姑娘,这是昨儿夜里荣国府咱们舅夫人差人送来的,太子殿下说您下午要穿,奴婢先伏侍您换上试一试,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奴婢即刻替您修一修,您看可好?”

陆敏方才听赵穆要她换衣服,本以为会是什么大红大绿的新衣,接过来一看,不过一件月色的直领锦衣,颜色很素,样子也中规中矩。

她将衣服丢入漆盘中,揉着鬓角道:“我有些晕,要在这床上好好躺一躺,衣服就不必试了,瞧样子就很合身,你们若无事,就退下吧。”

彩琴很想提醒陆敏这是太子的床,她的床在里面一进,但转念一想,里进那张床空置了三年,想必在东宫建衙之初,那张床就是为她留的,既然这样,她睡在里面还是外面又有何区别。

她一笑道:“那奴婢们就在外面候着,随时听您的吩咐,如何?”

陆敏已经脱了鞋,躺到了床上。

彩琴将陆敏两只鞋整整齐齐摆在榻下椭圆形的地几上,又在陆敏腿上搭的床薄江的蚕丝被,这才带着春豆退了出去。

听到隔扇门轻轻合上的声音,陆敏便翻了起来。她跪在床上,细细打量这张床。

这是张黑檀木做成的床,与顶同高,内侧不置柜,只在床头位置做了两排抽屉,拉开第一只,里面方方正正摆着一本书,用明黄色的缎面帕子包裹着。不必翻开,陆敏便知道那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废后萧氏死的太过悲惨,赵穆每夜不论多晚就寝,临睡前都要读上一品本愿经,为亡母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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