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震霆看了一眼绫镜非那张如雪如玉的脸。
——世上怎么会有人……整天这样一副死人表情呢……
云震霆腹诽了一句,继续低头收东西。
却在这时,门口一阵咚咚咚的鞋子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接着“口口”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
“云震霆!你都滥交些了什么货色啊!快点给我下去把她打发了,别影响我做生意!”
沈妍蓉气冲冲站在门口,叉着腰一副老板娘架势。
云震霆无奈。领导的话总不能不听吧,只好慢吞吞站起来,被沈妍蓉推搡着下了楼。
楼下大厅中,一个妍丽的女子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脸怒气愤恨瞪着一屋子正在围观她的众人。她一袭金滚边黑色的曳地望仙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出缀上千万颗珍珠,与金银丝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云震霆一看见那女子,就一阵头大——那不就是把他吊在了城楼上当鱼干晒的镇西将军大小姐么!
“好你个云震霆!”女子一看见云震霆,就裙裾一甩,雄赳赳气昂昂冲过去,揪住云震霆的衣领。
云震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软软踉跄了一步,别开眼睛不看她。
“你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才几天不见,你就又勾搭上一个!”
“河东狮”点着云震霆的鼻子大骂完,又指着沈妍蓉开始发难。
“你这丫头,好不识相。我们望春风的老板怎么是你这种小丫头想骂就能骂的!”一个伙计按捺不下,驳回去。
沈妍蓉倒也不怎么在乎,抬了抬手,让那伙计住嘴。
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个丝绢擦了擦云震霆的脸,轻叹了一声,“你看着口水星子,喷了一头一脸的……”
那女子刚又要发作,结果沈妍蓉冷然转眸淡淡看她一眼,她就再也不敢开口。
“小云啊,不要妨碍你沈姨做生意,带这位姑娘到你房坐,你们单独解决。乖。”沈妍蓉边说,边派派云震霆的肩,给了他一个威胁的颜色。
云震霆犹豫了一霎那,终于还是对女子说,“我们上楼说吧。”
在沈妍蓉的注目之下,那女子也不在敢造次,乖乖跟着云震霆回房。
云震霆推门进房的时候,绫镜非正端端正正坐在八仙桌边喝茶。他们两进来也熟视无睹,眼皮都不抬一下。
“喂……”云震霆刚想要把他轰出去,绫镜非却抢先开了口。
“我说是谁呢,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镇西将军家的大小姐。”
那女子惊了一下,“你知道我?”
“听云儿他说起过。”
“哐当!”
这一声巨响,是云震霆刚拿起了茶壶,就手一抖摔在了桌子上。
云儿?!
云儿是什么个玩意!!
那女子瞪着绫镜非,眼里除了愤怒还有疑惑。。
绫镜非倒是好整以暇,双腿交叠,坐的端庄而优雅。低眉敛目,面无表情继续说,“小姐,就是你把云儿掉在了城楼上面的吧?你这样凶悍,也怪不得云儿出轨了。再说了,云儿本就是这种朝三暮四的性格,我早就习惯了。”
云震霆已经完全石化在了一边,惊愕的连下巴都不知道要阖上了。
女子怔了怔,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憋出一句,“你……是你救走了他?”
“除了我还有谁?每一次云儿闯了祸还不都得我给他收拾烂摊子,你说是吧,云儿?”绫镜非说到此,终于抬起了头,把目光投向云震霆。
那目光是云震霆从没见过的温和和宠溺,却让云震霆一瞬间从石化转换成了冰冻。
女子还是算是敏感,听懂这里早就听出了些不对劲,颤声问,“你们俩……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绫镜非虽然嘴里的话一直说的暧昧,但是脸上的神色始终是没有什么变化。而这一刻,他微微挑了挑眉,一抹淡若清风的笑意掠过如玉的面庞。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一句反问,问的那女子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惊恐的脱口而出,“变态!”
绫镜非不愠不怒。他的眸子是一种偏近灰的颜色,被他盯住时,那女子明显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寒而栗。
“还有更变态的事情呢……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么?”
“我爹……?”女子愣了一愣。年前,爹是忽染风寒抱病而亡。
“不是病死。”绫镜非的目光如水一般流向云震霆,“是被你这位情郎毒死的。”
这一刻,云震霆总算是恢复了理智,低喝了一声,“绫镜非,你说的太多了!”
那女子怔在了原地,眸子一点点张大。
“看,我说的太多,你也听得太多了。”末了,绫镜非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