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昀自然也不甘示弱,过去抓起尉迟晞的另外一只手道:“六弟虽然年幼,但是能够得到西萝圣物的青睐,能替君父分忧,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去西萝一路的确艰苦,回去后本王着你王嫂替你多备些药材用度,小厮下人,一并给你送进来,路上多些人使唤总是会好些。”

尉迟曜也说:“是啊,六弟千万不要客气,需要置办什么就跟我和你五哥说,我们都已经开衙建府,在外采买也方便。”

二人相比起来,尉迟曜便隐隐胜出,他说话甚是随和,开口便是为兄、我,并不似尉迟昀一般本王、王嫂地叫着甚是疏远,秦亦心下嘀咕,这就看平日说话,二人高下立断。

“有劳二位兄长惦念,此番前去西萝,重中之重便是为了太子殿下的病情,晞儿知道自己年幼,不想竟能中选,自当竭尽所能,盼着太子殿下早日康复,便是江山社稷之福。而且此番是晞儿第一次出远门,父皇母妃定是要有赏赐,哪里还会缺什么东西。”尉迟晞也强打起精神,只是此时的眼中已经全无刚才的欣喜,而是有些闪躲的惶恐,却又强压着不敢表露出来一般。另外二人见此情景心中大安,又各自鼓励安慰几句,尉迟晞也强撑起笑容与他们应对。

三人在一起说着没营养的客套话,秦亦站在一旁已经有些困乏,却也只能强撑着精神等着,也不知道这些皇家子孙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心思多的要死,三皇子和五皇子倒也罢了,毕竟年长,这个尉迟晞却也左右支应,进退得度,不得不让她心下唏嘘,这孩子在宫内受的都是什么教育啊!

很快天上的星星渐渐隐去身影,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青白,宫内假山亭墙也已经显露出轮廓,天色渐渐就要大亮,就在他们口不对心的客套之时,在北方与璟朝隔江相望的玉枳皇宫,此时正乱作一团。

“我的儿啊!你们放开我,还我的儿子!”凄厉尖锐的女声在宫殿上空回响,久久余音未消。

“文姐姐,别哭了,送二王子去璟朝学习,这是无上的荣耀,你这样哭哭啼啼的,竟好似我们把你王儿往火坑里推一般。”一个装扮奢华雍容的年轻女子,手执团扇轻遮樱桃小口,细声细气地说。

可惜她的扮相和话语并未打动那女子,只换来她恶狠狠的一记白眼:“若真是那么好的去处,你怎么不求了大王,让他送了你的儿子去!”

“我的萁儿还小,自然还不能够替他父王分忧,不过他年若真是王上择了萁儿去,他定不会似某些不中用的一般哭啼不止。”说话间眼神扫向扒住院门旁廊柱死活不肯撒手、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少年,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

“茗儿还小,从未离开过我半步,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自然是要怕的。”望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女子肝肠寸断,却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拉着,怎么也挣脱不开,就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近在咫尺却也无法接近。

少年抱着柱子不肯放手,周围几个内侍急得团团直转,却也不敢太过用强,最后竟被他连踢带咬地挣脱了拉扯,跑回院内投入女子的怀里,放声大哭:“母亲,茗儿不要离开你,你不能不要茗儿……”

“我可怜的儿……”女子都已经哭哑了嗓子,死死地抱住儿子不肯撒手。

玉枳地偏民弱,皇室更是软弱不堪毫无烈性,历朝对璟国称臣,根本不必来催,便巴巴地送上质子以示臣服之心。如今身在名阳城内的质子乃当今王上的幼弟,算年岁理应论及婚嫁,便又择一位王子送去替了回来。自然毫无悬念地挑中这个边陲部落族女的儿子,她一无王宠、二无靠山,竟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怎么不让她心碎欲绝。

抬眼看看天边的云彩已经被朝阳染成红色,几个内侍实在不敢再多耽搁,这还要去前朝举行仪式,哪里还能再继续让她们哭闹,横下心欺身上前抓住少年,硬是将他扯离女子的怀抱。

“别愣着了,还不赶紧把你们夫人扶回去好生歇息。”听了这话两个嬷嬷才回过神来,上前用力抓住女子的胳膊,硬是把人架入屋内,外面传来少年凄厉的哭喊,女子两眼一翻倒在嬷嬷怀中。

第一卷 云谲波诡 第十五章 吉凶难料(补全)

虽说是要尽快动身,但是皇子出行不比其他,零零碎碎的准备把秦亦累得要死,恨不得一天多出几个时辰给她睡觉。除了要管殿内各种准备工作,作为尉迟晞身边的、暂且算是心腹吧,她还要跟着一起学习各种外交礼仪。

在璟朝人眼中,西萝属于蛮夷小国,皇子太傅以及鸿胪寺的官员说起这弹丸之地,都带着一股暗藏的不屑,若不是关系着太子的性命,恐怕绝对会朝臣对此次出访大力反对。但是秦亦却丝毫不敢大意,她一直认真地听课,回去用自己才看得懂的简体字做笔记。结果渐渐发现,这些大臣们的讲述,完全都是按照山河志上的记载,而说得最多的,却是要尉迟晞一定要显出天朝皇子的气派,决不能被小国看低,要有傲气。她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几位来授课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去过西萝,让她瞬间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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