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60)

他本就不认得三清道长的雕像,再加之彩漆脱落、石颅残缺,就连雌雄亦难以辨认。于是,他跪在脏兮兮的蒲团上,默念着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神佛名字,挨个求了个遍:“王母娘娘,观音娘娘,阎王老爷,柳树婆婆,我只有行之一个亲人了,求求你们莫要带他走。”

求过神佛,心间稍安,徐平生回到弟弟身边,用堆在墙角的破布黄幡把他包裹起来,自己则囫囵裹起衣裳,蜷于角落,昏沉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他被身侧孩子嘶哑的低吟声惊醒过来。

徐平生揉揉眼睛:“行之?”

孩子脸色煞白地扭动着身体,一脸痛苦,受伤小乳狗似的低哼着。

徐平生顿觉不妙,三两下扒开黄幡,仔细一看,登时吓得滞在了原地。

这黄幡堆积处竟生了一个不小的蚂蚁窝。蚂蚁们嗅到了血腥气,摇头摆尾,如黑豆似的聚在了孩子腿上的伤口处,孜孜不倦地啃咬搬运着伤口处微腐的肉,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他半条腿。

因为许久水米不进,孩子动弹不得,连哭叫声也发不出来,干涩滚烫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蚂蚁动作麻利地把他的伤口拆解,仿佛再过一会儿,他整个人都会被拆成碎块,搬运进暗无天日的蚁穴。

徐平生将他揽入怀中,慌乱地为他拍打去腿上爬满的蚂蚁:“行之,别怕啊,别怕!”

少顷,一只血迹斑斑、骨骼尽断的手掌死死擒住了他的胳膊。

那手竟是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大小!

徐行之的低吟声微弱又绝望,却又似炸雷似的在他耳畔轰响:“兄长,救我——”

徐平生挣扎着醒来,冷汗泉涌,惺惺惶惶,惘然四顾许久,他才用腰间佩剑支撑着自己站起。

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他先掐住肩膀,尝试着活动开麻得抬不起来的胳膊。

曲驰驭剑行风,翩然单足落于西南门侧时,徐平生正以此狼狈之态,和他目光相撞。

曲驰将朱衣长袖一甩,将右手间的拂尘扬起,搭靠在左臂之上,温文地向徐平生微微点头行礼。

曲驰向来是对谁都客气,不止一次被徐行之笑话礼节繁冗,即使是在此时此刻,他仍有心思去关怀旁人:“惊悸忧思,心烦懊,多饮二陈温胆汤会好些。”

徐平生低下头去,拱手施礼:“多谢曲……山主。”

“……代山主。”曲驰温声道,“如果不顺口的话,还唤我曲师兄吧。”

曲驰到山之事,早经由前哨层层传递而来。他刚在西南门处落下,前来接引的弟子便赶到了:“曲师兄,请往这边来。广府君正在青竹殿中等您。”

曲驰随他离去时,目光沉静转过守戍山门的几名弟子,只见他们熬得唇焦口敝,手指神经质地抚摸着衣摆或剑柄,怔忡望天者半,心思游移者又半,只有少部分人眸光清明,光焰灼灼。

见此情状,曲驰神情未曾变化太多,眼睫微眨,静静把这些情景记录入心底,抬步走去。

待他走后,几名弟子交头接耳道:“曲师兄这回来,该是同广府君商议两门联合抗魔之事吧。”

“应天川是真投降魔道了吗?”

“清凉谷全谷遭屠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女儿落入魔道手中,周师兄还带人去硬挑魔道,眼见便要惹祸上身,他为求阖川安宁,儿女平安,举门去降,也是情有可原吧。”

有人唾了一声:“呸,真是没风骨!他还交出了蛮荒钥匙!奴颜卑骨!这不是亲手推周师兄和周师姐入蛮荒吗?”

这话他们自是骂得痛快又自然。

前几日四门沦陷了两门的消息传来,修为较低的外门弟子惊吓不轻,一夜间走脱了十之七八,留下来的外门内门弟子加起来还有一千二百余人;若仗恃封山大阵,与丹阳峰互为策应,拖上些时日,倒也不是没有胜算。

不知是谁突兀说了一句:“若是徐师兄尚在,他九枝灯怎敢来犯?!”

言及此,仇视的、蔑然的、看杂碎一般的目光纷纷向徐平生投来。

徐平生涩在那里。

他没有表情,却像是被这十数道目光乌乌杂杂推倒在尘埃里受审。

徐平生想,他受了一年的审了,早习惯了。可为什么那梦还是不肯放过他呢。

见徐平生青白着脸色调开目光,大家才消了气,纷纷自行结束了审判,继续讨论他们这几日间翻来覆去讨论着的问题。

有人提出疑问:“……可应天川手中不是有神器吗?清凉谷也是,为何不用呢?”

四下沉默,大家都在面面相觑,等待有人给出一个既合理又能叫人心安的答案。

一个弟子硬着头皮猜想道:“是……是魔道来的太快,来不及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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