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290)

总而言之,刺杀若成,九枝灯的心腹大患孟重光便会消去。

倘若刺杀不成,徐行之以凡人之躯进入蛮荒,也必死无疑。

不论哪一样,都对九枝灯和当下的四门有益无害。

为求万全,在徐行之未曾发觉时,温雪尘杜撰了一段孟重光为祸四门、危害“原主”的简单记忆,润物无声地输入他脑中,好帮助他尽快下定决心,除灭孟重光。

简单的三言两语后,温雪尘沉下心神,低诵口诀,抬手将蛮荒钥匙掷于阵中,幻出了那道灰色的半圆光门,并冥想出了一个最适合徐行之的降落地点。

……那岳溪云,不是一直将徐行之视作骨鲠、欲杀之而后快吗?

即使他现在已然因为药物而疯癫失智,流落在蛮荒中部,以人肉为食,温雪尘亦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他的这个小小心愿才是。

蛮荒之内落了一场雨,茫茫的烟烬被洗去不少。

孟重光刚刚结束了一场一无所获的搜寻,返回了高塔中,只觉心中躁郁,诸事无趣。

他坐在塔前,倚剑听溪,出了半日神,直至蛮荒中的“黑夜”到来,他才从生满碧苔的溪石边站起,整一整滚皱的衣襟,信步走开。

元如昼恰在此时出塔,见他朝西北方向走去,不禁扬声问道:“才回来,又要走吗?”

孟重光头也不回地应道:“我只是去散散心。”

他跋涉在茫茫蛮荒里,就像十三年间的每一个日夜里所做的事情一样。

寻常人散心,选择之所无非是溪流山川,青峦瀑布,但大抵是已习惯了蛮荒里弱肉强食的残酷景象,孟重光信步走去的是一片位于高塔西北向的藏尸地。

……没有师兄的地方,哪里都长得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蛮荒里,各人有各人的栖身之地。就像孟重光,为了尽可能让师兄找到回家的方向,苦心经年,在这蛮荒中部盖了一座高可摘星的巨塔。

而距塔百里之外的封山,以及距塔三十里的藏尸地,俱是如此。

进入蛮荒后,孟重光只一心寻找师兄,自不会主动去找周边之人的麻烦,此处藏尸地的主人又神出鬼没,难见其形影,和那时时来塔中找茬的封山之主相比,着实是安静得很了,以至于孟重光几乎从未见过藏尸地一带有活动的物体出现。

然而,今日的孟重光却借着天际黯淡的光轮,难得见到了藏尸地里那面目全非的、山魈似的主人。

他蹲踞在尸堆之上,四周蓝萤绕绕,鬼气森然,赤裸泥污的后背对准孟重光,两把代替了手臂的长长剃刀双刀齐下,将眼前新鲜尸体的胸腔剜开,刺出尸体中仍在搏动的心脏,咬在口中咀嚼,喳喳有声。

孟重光本就是目下无尘之辈,此怪物模样虽说凶悍,但对他亦造不成什么威胁,只是他现在只想散心,并不欲招惹是非,便调转步伐,打算离去。

就在他目光掠过尸堆时,那正被大快朵颐着的尸体的右臂无力垂坠下来,落在尸堆之上。

——那腕部,赫然套着一只雕刻精细的木手。

一瞬之间,孟重光只觉得那只木手活了过来。

它朝自己胸口探来,轻而易举地破开一个大洞后,准确地寻到了心脏的位置,把那里捏成了一把鲜血淋漓的死灰。

他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徐行之身侧的,待他满手血腥浑身颤抖地抱起那尚温热的尸身、抹去那人满面的血污时,孟重光痴住了,。

他盼了十三年的人躺在他怀里了,变成一具体温流散、六神俱灭的尸骨。

……孟重光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死了。

然而死人为什么会发了狂似的叫喊呢。

死人为什么能发出这般被掐紧脖子似的悲鸣呢。

死人又为什么会痛成这样呢。

他被极深极冷的黑暗攫住了,一路拖往湿淋淋的泥淖之中。在灭顶的、绝望的、散乱的念头中,有一道声音愈来愈强。

……不,他不接受。他宁愿死也不能接受。

哪怕是用那个方法……

对了,是了,还有那个方法!

好容易抑住了疯狂流散扩开的灵力,孟重光抬起猩红的双目,颓然四顾,只见藏尸地间一应腐尸均被挫骨扬灰,天上光轮略向西沉去,漫天薄云似乎被灵力催逼而来,遮住了光轮一角。

孟重光竭力克制下狂乱的念头,放下怀中已断绝气息的尸首,僵硬拖步来到数十步开外,打坐龟息,神气相合,身心一体,用真气徐徐流掠全身筋脉,自洗一遍后,双手在胸前迅速结阵,指尖金光漫溢,火石残星在虚空之中构成极为复杂的符影,一时间太和充溢,骨散寒琼。

然而不消瞬间,便有冲天火光燎燎而起,一瞬间把他吞没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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