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77)

每当找到南狸扔下的东西,叶补衣就会骄傲地翘着小尾巴爬上岸,湿漉漉地炫耀:“南狸南狸,你看!”

在此时,南狸就会按住浑身透湿的叶补衣,以天为盖地为庐,粗暴又野蛮地要他,把他翘起的小尾巴做回去。

冬去春来,寒至暑往,不知不觉间,叶补衣已在虎跳涧中度过了三年光阴。

某一日,他抱着他亲手洗好的南狸的衣裳,趁着难得的好天气走到院中准备晾晒,却听到了一对鬼怪的对话。

他们在言谈中提及了“王妃”。

叶补衣起先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正要害羞地跑开,便听到其中一个鬼奴慨叹道:“若是王妃及王妃腹中骨肉还在世……”

另一个应道:“也是,若是他们还在,王也不会这样自暴自弃,成日同一个男人混在一处。”

叶补衣浑浑噩噩地抱着湿漉漉的衣服离开了。

他捂着嘴巴,生怕自己泄出一星半点声息,惊扰了那两个鬼奴。

南狸之前有过妻小吗?怎么从没有听他说起过呢?

叶补衣将衣服晾在别处后,心思烦乱得很,又不想回去房间,索性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聊以安慰。

在路过一间富丽的石头宫殿时,叶补衣站住了脚步。

南狸曾在床笫之上半开玩笑地对他下过命令,虎跳涧中的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去,唯有靠东边的这间石头宫殿不能进。

当时的叶补衣好奇地问:“我进去了会怎么样呢?”

南狸笑眯眯的:“那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在那种旖旎氛围下,叶补衣只当他是在玩笑,可现如今他瞧着眼前的宫殿,心尖上竟蹭蹭地窜起凉气来。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座尘封的宫殿。

一个时辰后,他满脸苍白地从殿中走出。

殿里满满当当,林林总总,都是南狸妻子生前的物件。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腹中能生出孩儿来的女人。

……而他是个男人。

她是与南狸青梅竹马的女子,是一只鬼。

……而他是一个人。

她很爱笑。透过那占满一面墙的、绘着她笑颜的壁画,叶补衣恍然觉得自己能够听到她脆生生的笑声。

……而他那么爱哭。

她的传记写明,她是一个在灵力水准上同南狸不相上下的女子。

……而他是一个修了十二年道也没修出任何门道来的废物。

叶补衣唯一能与那女子相比的,就是他的眼睛。

两人的眼睛轮廓惊人地相似,以至于叶补衣在面对那巨大的壁画时,只觉得仿佛被镜中的自己注视,浑身寒凉。

回房后,叶补衣愣愣地发呆了许久。

他莫名想到了南狸总带他去玩儿的那个往湖里丢东西的游戏。

南狸这次丢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叶补衣想要替他找回来。

没人教那个傻乎乎的小道士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于是,他开始学习那个死去的女人的一切。

他学那女子穿被花汁染成靛蓝色的衣服。

他为了学针绣把自己一双手扎得千疮百孔。

他学着不露齿地微笑,看起来大气又宽容。

叶补衣的变化如此明显,南狸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南狸在发现这一点后,却对叶补衣冷淡起来,不常叫他去自己房中了,也很少像过去那样,时常来逗弄他。

叶补衣越来越慌,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他愈加勤勉地练习针绣,试图从各种植物里寻找到可以织就柔软织物的品种。

某日,南狸来看他,才说了两句话,他就皱起了眉:“你为什么背手?”

叶补衣慌张道:“没,没,没什么。”

南狸不再由着他的性子,将他的手拉出来一看,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叶补衣的手心手背都肿了起来,满布着有毒植物的蛰伤红肿,新的叠着旧的,乍一看格外恐怖。

叶补衣慌得不敢看南狸:“我……我……”

少顷,他听到了南狸含着厌恶的评价:“真恶心。”

叶补衣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眼来,呆呆地看着南狸。

南狸心情极差地起身:“我走了。”

南狸走后,叶补衣魂不守舍,摸去了后院,用皂角拼命搓手,妄图把那些红肿的痕迹从他的手上生生搓下去。

蛮荒里的皂角是用动物油脂和植物油脂炼就的,粗糙异常,在持续半个时辰的剧烈摩擦下,叶补衣双手麻痒疼痛得厉害。

他一边洗手,一边疼得掉眼泪。

……然而他却弄巧成拙,把一双手洗得更红更肿了。

叶补衣沮丧地回到房间,来回兜转几圈,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从枕下抽出了他原本打算今日送给南狸的麻纱手帕,飞快往南狸的宫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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