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指着莫茹:“你……你这个嘲巴!”
莫茹笑了笑:“你……你这个老嘲巴!”
崔宗德被她气得直翻白眼,浑身哆嗦,“咳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周明愈看着莫茹把老队长气得山羊胡子都揪得一根根往下掉,忍不住笑起来,“这位队长,还是给我们讲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吧,既然莫树杰的成分是中农,怎么还享受起地主的待遇了?”
崔发忠道:“六队长,你就给他们讲讲怎么回事嘛,这两位是公社的劳模,回娘家来了,想必是听什么不好听的要来找咱们兴师问罪呢,还是说清楚,免得有什么误会,伤了咱们阶级兄弟的和气。”
崔宗德这才道:“这个事儿也不是误会,就是这么一回事,莫树杰又和地主富农勾结,妄图叛变的……”
周明愈冷冷道:“是证实的行为,还是仅仅崔队长你的猜测?”
崔宗德被他噎了一下,原本他想说有叛变行为的,被周明愈这么一呛声,他立刻觉得自己也拿不出证据,毕竟那家人从来没离开过,莫树仁也被关在很远的农场回不来呢。
他立刻扭头去看莫应龙,“民兵队长,上一次你不是抓到他们有外出勾结的行为?”
莫应龙道:“我只抓到他们去地里摸烂地瓜,没抓到接头的。”
崔宗德不肯罢休,“那一年,去年还是前年?那臭小子溜出去……”
莫应棠在周明愈后面冷冷道:“我姐姐出嫁,我找时间去姐姐家看看也不行吗?你们都不走亲戚?”
莫茹闻言看向他,他去找过莫妮儿,什么时候的事儿?是自己穿越前还是后?
莫应棠看了她一眼,表示回去再说,莫茹点点头。
崔发忠看着莫茹和周明愈,知道这件事得暂时让步,如果他们不是一个公社,那自己还好扯扯皮,就算这俩人是劳模,公社干部也不可能为了他们和自己公社交涉。
可现在是一个公社,公社干部可以直接领导自己大队,还真是不好办。
他道:“行啦,六队长你就先停了批斗吧,只好好看着他参加劳动,让他不要妄图逃跑或者和什么人私下里联络就行。”
崔宗德:“好的,本队长一定好好执行书记的指示。”
莫茹讥讽道:“莫家沟大队的派头,可比县委书记大多了。”
崔发忠虎目一瞪,凌厉的目光就射向莫茹。
莫茹却也不怕,不软不硬地瞪回去。
崔发忠却笑起来,“行啦,毕竟是一个村的,也是一家子,不好计较这么多。”
莫应棠大声道:“我爹不是地主,不应该挨斗,我们一直积极参加劳动,工分是不是应该重新评定?还有我爹娘受的不公正批斗,是不是应该给补偿?我们家以前被克扣的口粮和工分,是不是应该补偿回来!”
周明愈点点头,这个莫应棠考虑问题不错,心思缜密,等摆脱了姓崔的打压,也必然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崔发忠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要赔偿?哈哈,家家户户的锅都交上去拉到钢铁厂烧了,家家户户的树都砍掉烧了,谁给赔偿?你问我要?”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冷哼一声,眼神无比阴冷。
周明愈道:“崔书记,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照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对公社充满了怨恨呢?你是怨恨公社砍树拔锅吗?难道不是社员们踊跃参加大炼钢铁,支持大跃进吗?你怎么知道公社不会给社员们赔偿呢?”
崔发忠一愣,没料到自己随口说句话被这臭小子给捏住把柄,他在村里称王称霸惯了,向来说一不二,都是恭维他的,还没人敢挑他的刺儿呢。
他阴恻恻地哼了一声,“小伙子,当个劳模罢了,不要骄傲,做人要谦虚。”
莫茹却不让他如愿,“崔书记,当劳模为什么不骄傲,骄傲着呢,这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队的骄傲,是我们的光荣,难不成当了劳模还得觉得丢人不好意思?照你这么说,你是在污蔑劳模、污蔑革命、污蔑人民公社!”
“放肆!”崔发忠气得拍桌子站起来,原本颜色就格外紫的唇更加发黑,还微微哆嗦着。
崔发平等人也吓得不轻,赶紧小声提醒他不要动怒,俩劳模不好办,真要是在这里把俩人抓了扣下,回头人家生产队来要人,再惊动公社也不好。
崔发忠攒紧了拳头松开,再攒紧再松开,最后又笑了笑,“真是一帮子孩子,年轻人气盛,情有可原。行,那就召开六队的会议,重新评定一下工分、口粮,酌情把之前的补给他们。”
崔宗德急得胡子乱颤,扣掉的也没给队里,都被他拿走,这也是他们的惯例,欺压克扣社员的,队干部就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