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笑着摇摇头,说:“问不问无妨的。”
她又叮嘱:“骑马的时候小心些。”
“我都知道的。”陶陶应了一声,追上沈不覆。
沈不覆回头看向肖折釉的时候,肖折釉刚巧将车窗的帘子放下去。垂下来的藏青色垂帘只来得及露出肖折釉衣衫一角。
还没到天黑的时候,马车就出了通录城。出了通录城,外面的难民就多了些。肖折釉挑着垂帘,蹙眉望着那些沿街乞讨的流民。
战乱,苦的是百姓。
一旁的绛葡儿看肖折釉愁眉不展看了这么久,忍不住劝:“夫人,您还是别看了。外面有风,天还冷,别染了风寒。”
肖折釉轻叹了一声,将垂帘放下。
“等一下!”漆漆突然大喊一声,猛地将头整个探出窗户。
“漆漆,你这是做什么?小心些!”肖折釉急忙去拉她。
“停车!立刻停车!”漆漆大喊。她把头缩回来,立刻踢开马车门,在马车还没有停稳的时候,跳下马车。
“漆漆!”
马车行走的这一边人烟稀少,可是桥对面却有很多流民。那些流民拉拉扯扯,似乎在争抢什么东西。肖折釉提着裙子钻出马车,在马车停稳时,小心地下去,朝漆漆的背影张望。
这边的动静第一时间惊动了前面的沈不覆和陶陶,他们两个人都回过头来。
漆漆像一阵风一样跑过石板桥,朝着另一边的流民堆跑去。
那地方多乱?肖折釉的心揪起来,急忙提着裙子追上去。沈不覆和陶陶也骑马赶了过去。
肖折釉跑得很慢,她眼睁睁看着漆漆冲进流民堆里,将一个手举木棍的流民拉开,然后忽然跪下来,将一个女人护在身下。紧接着,在肖折釉的惊呼声中,那个流民手中的木棍搭在漆漆的背上。
沈不覆和陶陶骑着马很快经过肖折釉,陶陶马不停蹄冲向石板桥另一边,而沈不覆则是弯下腰揽住肖折釉的腰,将她拎上马背。
“快点过去!”肖折釉急忙说。
肖折釉脸色煞白,不仅是因为漆漆挨了一棍子,也是因为她认出来了那个被漆漆护在身下的小姑娘。
“让开!”向来文文弱弱的陶陶难得冷着脸将前面的一堆流民冲开。他跳下马,一边跑一边脱外衣。
漆漆疼得呲牙咧嘴,她气得一巴掌拍在罗如诗的胳膊上,怒气腾腾地说:“一个小姑娘跟他们倔什么!他们要钱,你给他们就是了!”
罗如诗跪坐在地上,她摊开手掌,掌心里哪是什么钱银,不过是一个馒头而已。
罗如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她身上还穿着很薄的秋衫,瞧上去十分淡薄。
陶陶蹲在她面前,将外衣披给她披上。
第106章
罗如诗被带到马车里, 肖折釉让绿果儿拿来棉衣给她穿在外面, 又将糕点、茶水端到她眼前。罗如诗大口大口地喝着热茶,身体稍微暖和了些, 又一口一个玫瑰酥不停地吞咽。玫瑰酥的碎渣儿落在马车里的小几上,她想也不想地将碎渣儿捡起来塞进嘴里。
看得肖折釉忍不住一阵心疼。
罗如诗有些不好意思, 她又喝了口茶水,把赛满嘴的糕点咽下去, 说:“你们可别笑话我,我已经好多天没吃饱了。”
漆漆急忙说:“怎么可能笑话你?你现在是赶上了战乱时候,我们姐弟小时候可是因为受穷,吃不饱饭是常事儿。”
漆漆看了一眼前面的方向,说:“如果当初将军不把我们带回来,我们早饿死了咧!”
说话间, 陶陶敲了敲马车门。
绿果儿将马车门推开,探出半个身子将陶陶递过来的东西收了, 摆在马车里的小几上。
原来他之前骑马走开, 是去买了包子。马车里的糕点哪里能填饱肚子。
“热包子!”罗如诗急忙伸手去抓,却被烫得缩回了手。
“慢点、慢点!”肖折釉忙说。
罗如诗胡乱点了下头,仍旧去抓包子,忍着烫往嘴里塞。
看得肖折釉直蹙眉。
罗如诗是真正蜜罐里长大的, 身为家中最小的嫡女,还是老来女,可以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是锦衣玉食, 更是骄纵着长大。却不想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旁的漆漆已经好奇地问了:“如诗,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你父母和你哥嫂呢?”
大口吃着热乎肉包子的罗如诗动作顿了一下,她重新开始吃肉包子,直到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才说:“当初定元帝那个昏君犯了疑心病,贬了好些官员!其中就包括我父亲。他把父亲贬到束昌那破地方,父亲过去没多久就病逝了……”
罗如诗垂着眼睛。
“天……如诗你别难过……”漆漆皱着眉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