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共眠(1172)

陈基哼道:“我这话,虽不中听,却是好意。劝你还是息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天下太平。”

浣溪禁不住也皱了眉,抬眼看向陈基,她虽然被说中心事,可人尚镇定,并不见十分慌张,反道:“我不懂先生在说什么。”

陈基见她并未羞怯慌乱,便笑道:“素来仰慕我们尚书的,别的地方罢了,只说这京城中,又有多少名门淑媛日思夜想,求他一顾而不得,且他又是个最专情的人,从前未娶之前,连那名动京城人人垂涎的沙罗舞姬……都从未沾手,何况是那些庸脂俗粉。”

这“庸脂俗粉”四字,咬的格外重些。

浣溪自然知道他的话中大有嘲讽之意,不由心头一颤,便瞪向陈基,想要说话,却碍于对方的身份,倒是不好跟他纷争起来。

然而浣溪虽然不曾出口,陈基望着她恼怒的眼神,早就了然,却越发轻描淡写道:“怎么,你不服气?我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我们大人,心中眼里,自来都只是怀真小姐一个……别人纵然是记挂,只怕也是白记挂,这种痴心妄想——竟比先前那空中楼阁还更要遥不可及些呢!”

浣溪听他言辞辛辣,毫不留情,脸上从雪白瞬间涨红,到底是年轻气盛,一时忍不住,便道:“先生这话太过了!”

陈基瞥着她:“哪里太过?原本我也说过,这些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好意。难道你竟不懂?”

浣溪浑身微微发抖,她毕竟是个女孩儿……有些私心妄想,小儿女之情,却又怎么好跟个陌生男子高谈阔论辩解起来?因只是紧紧地握着拳,怒视着陈基。

陈基看她剑拔弩张的,倒是觉着有趣,忍不住又笑了两声。

浣溪见他如此轻视,气得不发一句,转身就要走,忽听陈基又道:“不过,倘若想要我们尚书正眼相看,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浣溪本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会此人,忽地听了这话,却仿佛眼前垂下一个金光闪闪、挂着美味佳肴的金钩来,向着她摇摇晃晃地。

浣溪便情不自禁转过身来,望着陈基似笑非笑的眼神,道:“你、你说什么……莫非又是嘲笑我的不成?”

陈基摇了摇头,道:“我是好心,你却怀疑?自从尚书进礼部开始,我就一直跟随身边儿,自然是最懂他的性情,先前出使各国,就连那最异域风情的女子,又见过多少?数不胜数……然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横竖不管你是美若天仙,亦或者倾国倾城,在他的眼里,都只是一堆脂粉骷髅,从无两样罢了。”

浣溪听他又提此事,不由咬牙切齿,只是姑且按捺,且看他又说出什么来。

陈基含嘲带讽地说了两句,才道:“是以当初他娶了应家小姐,竟是爱若性命似的,又恩爱的那般,我们上下都诧异着呢……”说着,眼中竟透出向往之色来。

浣溪禁不住,忍怒含恨道:“先生到底要说什么?”

陈基方笑道:“是了,我要说的是,如今对我们尚书大人而言,最重的自是两件,第一便是国家大事,第二便是家中娇妻了。除了这两件,其他再也入不得他的心,既然你是一堆粉骷髅了,凭色相要尚书高看一眼,自不可得,因此只能从第一件着手,倘若你当真是个有能为的,作出些常人不能为的大事,何愁他不对你另眼相看。”

浣溪呆了呆,顾不得理会他话语中的嘲笑之意,只喃喃说道:“我不懂这话,何况,纵然我有此心,又哪里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去?又哪里有什么大事叫我做去?”

陈基琢磨了一会儿,沉吟不语。

浣溪本来甚是失望,忽地见他面上有些迟疑之色,她心中灵光闪动,便道:“莫非先生有法子?”

陈基却摇头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别的事……然而此事纵然是最精明的男子,行起来还困难重重呢,何况是你?且此事不是好玩儿的,你又是应尚书的义女,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故而我说,你还是好端端地留在女学,安分守己些罢了!”

浣溪正自毫无办法,忽地见他说出这模棱两可的话来,便扑到桌子前儿,目不转睛看他:“先生到底有什么话?且快同我说!”

陈基咳嗽了声,皱眉瞥她:“你何苦只管问?莫非没听见我说?行此事有性命之虞!”

浣溪拧眉,咬牙道:“原本我是罪臣之女,若不是义父搭救,这会子只怕也早生死不知了,又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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