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令小仵作(229)

“你这会儿听了,只怕家去后又要思来想去,越发睡不着了。”庞牧叹了口气。

“你还真懂我,”晏骄抿嘴儿笑道,歪着脑袋看他,“可你这样藏着掖着的,我也好奇,猜来猜去的,也睡不着。”

换算成二十四小时计时法,现在已经将近一点了,但因为是峻宁府一年一度的大型庆典活动,街上还是有很多满脸笑容的行人。

不远处有人在爬杆杂耍,引来一阵阵潮水似的喝彩声,听上去简直是太平盛世。

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一所院子里刚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凶杀大案,一个尚未来得及体验人世繁华的孩子已经永远失去了机会。

“咱俩也算绝配了,人家巴不得做耍,你却巴巴儿来问。”庞牧笑着摇头,将几条重要的内容言简意赅的说了。

“外头人都说刘掌柜夫妻伉俪情深,多年来从无第三人,但刘杏的丫头却说,其实夫妻二人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至少已经有两年没同房了。”

晏骄微微睁大了眼睛,觉得倦意和困意似乎消散了些。

那两人不算年轻,可也在虎狼之年,按理说不该怎么冷淡的。

“还有呢,”庞牧伸手替她拍打下刚才满地乱爬弄伤的灰尘,“今儿那丫头其实听见了点动静,似乎就是家具倒地的响动。不过据她所言,男女主人经常吵架拌嘴,两人都不是软糯脾气,动手也不在少数,打砸家具就更多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也不敢劝,只是老实躲在自己屋里,等风平浪静后再整理,可没想到……”

这风倒是平了,浪也静了,然而却是一片死寂。

“她没瞧见什么人么?”晏骄好奇地问道。

庞牧有些无奈的摇头,“那丫头也不过十来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又那么晚了,躲着躲着就睡过去了。”

晏骄哭笑不得的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叹息。

夫妻貌合神离不算什么稀罕事,若单纯因刘杏常跟丈夫吵架就将其定为凶手未免太过武断了些。

“对了,”晏骄忽然又记起来一个细节,“她说至少两年没同房?”

“对,”庞牧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可疑之处,就在大约两年半之前,刘家突然遣散了许多仆人,又陆陆续续采买许多,今儿留守的几个全是新来的。”

“好端端的,为何遣散?”这也太奇怪了。

人都需要磨合,用顺手了不容易,若非有重大缘由,恐怕谁家也不会作此举动。

两年半?

晏骄越发没了困意,原本一团浆糊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那个孩子!

她跟庞牧对视一眼,哪怕不开口,已经猜到对方也在想这个问题了。

刘家人口非常简单,若说能有什么大事发生,三年内能想到的就是孩子降生了。

“我已吩咐下去,从明天开始便找刘家的旧仆人问话,同时调查刘掌柜和刘杏的社会关系、人际交往,应该有所收获。”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回去时岳夫人竟还在等着,见他们平安归来,先就松了口气,又虔诚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你们突然离席,下头的人又说不清楚,我担心的了不起,”老太太一左一右拉着道,“如今你们安安稳稳的回来,我这颗心啊,才算是又放回去了。”

晏骄和庞牧就都笑,又催她回去歇息。

“人老了,哪里还要那么多觉?”老太太笑道,“倒是你们,瞧瞧,这才几个时辰不见,这就瘦了一大圈!”

晏骄下意识去捏自己的脸:“……没这么夸张吧?”

“你自己摸不出来,”老太太斩钉截铁道,“席间你们也没吃好,饿不饿?是先吃点宵夜还是先去睡觉?”

有种瘦叫亲妈觉得你瘦,有种饿叫亲妈觉得你饿,着实是世间最无法抗拒的定论之一。

于是到最后,两个小辈又被拉着灌了一碗熬得浓浓的金黄小米粥,老太太还在里头加了香喷喷的腌制鸭肉和几样蔬菜丁,盐津津的,好喝极了。

第77章

大好的日子发了大案, 更别提死者中还有一个三岁孩童,大家的心情很沉重且压抑, 巴不得即刻破案, 不少人都选择彻夜工作。

虽不必熬夜验尸, 可晏骄也是辗转反侧,将从庞牧口中得来的消息在心里转了几十个来回, 先后排演出数种可能又一一推翻,直到东边天际蒙蒙亮才迷糊过去。

半梦半醒间, 晏骄隐约瞧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儿咧嘴冲自己笑。待她上前,那孩子却又突然摘下自己的头颅捧在手中,血淋淋的递过来……

晏骄骤然惊出浑身冷汗,僵尸一样弹坐起来, 睁着干涩的眼睛望过去时, 小徒弟阿苗已经熟练而麻利的摆好早点,开始替她收拾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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