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驭江山:和亲王妃(111)

只是,这些话如果问常太妃,未免有些为时过早。

我面上平静如水,恭敬道:“太妃,就当昔日的梁倾云早就死了吧。如今在您面前的,是大梁的长公主,先皇义女沈卿卿。”

常太妃微微侧身,眼中飘过惊讶,随即声音有些淡然道:“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执拗。要不是如此,当年的沈思月也不至于如此下场。”

最后一句话直让我如脸上挨了一耳光,我压抑下心中的恼怒,亦冷淡道:“母妃昔日种种,莫不是为了护住我的周全。先皇只为猜疑母妃让母妃受尽苦难,终让母妃郁郁而终。在牢笼似的冷宫,母妃有执拗的权力吗?即使执拗,又能如何?”

常太妃从榻上直起身子,拿丝绢掩嘴咳嗽一声。

“你终于说实话了。本宫听说你在承恩寺带发修行,为先皇祈祷。”

我点点头:“是带发修行——本意我是要出家的。”

“哦——”她重新躺在榻上,示意我端起玉碗里的银耳羹给她。

她用勺子舀了几口,便将汤碗交给我,闭闭眼睛道:“是因为皇上的意思?”

我未置可否。

她若有所思,睁开眼睛:“其实,你不应该恨你父皇的。”

她幽幽叹口气:“事已如此,罢了,罢了……”

我心下疑惑,便说道:“我不恨父皇。”

“倾儿,先皇临终前告诉我几句话,若有一天能见到你,让我告诉你。原本想这辈子不会再见。想不到,今日竟重逢了。”

她换了个姿势,望着我,长叹一声。

“当年滴血验亲,确实你与先皇血象不容,所以当年先皇种种,加上你母亲身边的墨玉为证,也不能怪先皇——那墨玉,大梁罕见,定不是大梁人所有—你母亲只道是感昭寺主持所赠,那主持何来如此怪异之物——若不是私通,为何你母亲保留那信物至今?即使不是私通,那信物,因为主持当日已毙无可追究;而十多年后,当年的太医临死前却告诉先皇当年的碗内做了手脚,却不肯说出背后主谋。这事让先皇本已虚弱的病体雪上加霜。”

我点点头,这与母亲及梁文敬的说法如出一辙。

“父皇还是不相信母亲,否则,为何将母亲贬至冷宫?母亲一生清白,却要背着这一世的污名……”我悲愤不已。

“说来是怪你母亲执拗。其实,你父皇对你母亲……先皇临终之前念念不忘的仍然是你母亲。”常太妃叹道。

我低头不做声,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父皇,他对母亲,太绝情了。”我终是说了出来。

“倾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当年你母亲在滴血验后肯放弃你,也许不会那样。先皇并不疑你母亲,但是,他确实不能容忍外人之子,这对皇家颜面是天大的讽刺。更何况,揭开这一切的是当时的皇后,也是当朝太后郭宜。”

说到此,她稍稍顿了下,拿起锦帕掩嘴咳嗽一下,接着道。

“当朝太后乃左相郭济之胞妹,有了左相,先皇他自然——所以,先皇,他也难做呢。即便他想原谅你母亲,但悠悠之口,如何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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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太妃 2

朝内历来两派之争,当朝左相郭济乃大梁开国老臣郭槐之后。大梁未建,郭槐已追随大梁开国皇帝梁太祖南征北战。及大梁开国,又辅佐高祖定天下。郭槐尤善军事,大小战役不下百次,在平定开国叛乱及大梁边疆之时立下汗马功劳。作为以两朝元勋,甚为太祖、高祖信赖。高祖曾感叹:“有槐,则定天下。”郭槐在先帝即位不久,病逝。先帝垂泪,遂重用郭槐之后。郭槐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却子嗣单薄,膝下唯有一子郭济、一女郭宜。

先帝早已遵高祖旨意迎娶郭宜为太子妃。及郭槐病逝前,正式立郭宜为大梁母仪天下的皇后。郭济则因常年伴在郭槐身侧,耳濡目染,对大梁军事及边疆事宜亦有所建树。万历二年,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官从二品;万历六年,封为相国,官至左相。

大梁朝内分相国,司空及太尉三种官职,皆为一品。

相国掌管国内事务,司空掌水土事,掌管营城起邑、浚沟洫、修坟防之事,工程及祭祀等,太尉则主管是军机大事。

以左相为首的郭济在郭槐去后,倚仗家势显赫,渐渐显出野心,在朝中拉拢近臣,家臣在外横行霸道,一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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