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驭江山:和亲王妃(269)

一瞬间,我突然想笑,最后竟是不可遏抑地笑了出來。

大笑之间,袖底的“云锋”短剑滑至手中,一道刺目的寒光划过,那短剑便指向了太后的喉咙。

太后给唬了一跳,片刻惊骇之后,顿时凤目圆睁,张口要叫人。

我止住笑,只将短剑在她的喉咙间稍微比划了一下,太后便惊得一口气上不來,而后剧烈咳嗽起來,手中的佛珠亦从榻上掉了下來,散了一地。

我收回短剑,重新置于袖笼中,淡淡嗤笑道:“太后,莫太自以为是了,你既然知道本宫要和你算个清楚,自然本宫已安排地妥妥贴贴,你已是快入黄土的人了,还是踏踏实实与本宫说个清楚为好,更不要回避上一代的恩怨,说什么了结了,她们都去了,独独你还活着,这就叫了结了吗?,别人本宫可以不管,但是本宫的母妃,不能白白死去……本宫忍辱偷生,总算盼到了今天,怎么能说了结就了结呢?”

看着太后咳地几乎要断气,兀自心底蓦地一软,我还是伸手端过榻前的药汁,递给她。

太后边咳边伸出颤颤的手接过,仰头喝了下去,这才稍微止住咳嗽,却是因为憋闷,老脸通红,额上也渗出密密的汗珠。

“太后的这副尊容,倒让本宫想起一句话,好死倒不如赖活着,虽是赖活着,终究还是活着,比起本宫的母妃,实在强了百倍!”我厌烦地看了她一眼。

郭宜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來,抬手将玉碗撇了出去,一手颤巍巍指向我,惊怒道:“大胆妖女,竟敢威胁哀家,你长了几个脑袋,快來人,替哀家掌嘴!”

自郭宜病重后,极怕人打扰,让人在宫里挂起厚厚的布幔,所以,隔着几道布幔,加上我在此,倒是无人敢进來多问一句。

只在远处传來侍女细声细气问有何吩咐。

我将袖底的“云锋”微微亮出,一道寒光照亮了郭宜的脸庞,看着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我淡淡道:“有本宫在侍候着太后,你们都下去吧!”

外面恭敬“是”了一声再无动静。

郭宜毕竟已是病入膏肓,加上适才的惊吓,脸色灰败,再也撑不住身子,冷汗淋漓之际,斜斜身子就要倒下。

我适时扶了她一把,她这才躺下,使劲喘喘气,平息之后闭眼咬牙道:“哀家乏了,你下去吧!”

我似沒听见般,拿起锦帕,体贴地为她擦去额头的虚汗,刚一碰触,太后的身子似被针扎般抖了一下,我笑笑,柔声道:“太后既是乏了,那孩儿给太后讲个解乏的故事吧!”

我扔下锦帕,起身來到雕花长窗前,轻轻打开长窗,彼时已是农历五月,距我和亲到柔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

窗外百花绽放,一片姹紫嫣红,熏风习习,由长窗扑面而來,半日以來坐在太后屋里被浓重的药味熏地头昏脑胀,吹过凉风,这才算有一些舒服。

长窗进來的风吹淡了屋里的药味,直到屋子里药味散地差不多了,我这才徐徐关上长窗,转身,又來到太后榻前。

郭宜闭目似在沉睡。

我笑笑:“孩儿知道太后并未睡着,即使睡了,亦肯定睡不踏实,如今这屋内空气换了一遍,想必太后该清醒些了,以前的常太妃就爱听故事,今日孩儿亦尽尽孝心,亦给太后讲讲故事吧!”

榻上的太后懒懒哼了一声,并未言语。

我便从当日母亲出宫拜佛求子开始,在感昭寺偶遇齐曾,齐曾好心为母亲熬药,治愈了母亲的体寒,却在五年后被连根带底刨出,遂被连累废去双腿。

故事讲到这我便止住,静静凝视着榻上胸口一起一伏的太后。

“太后,这有时好人亦是难做,齐曾好心为沈贵妃诊治,亦是为先皇延续龙脉之考虑,怎就好人沒有好报,沈贵妃出宫本是极秘密之事,孩儿想知道,太后是如何知晓沈贵妃宫外感昭寺求子的!”

榻上的太后眼皮微动,淡漠道:“这自然是感谢沈氏交好的常玉容,大梁的皇宫,常玉容自是先皇信赖的第一人,她若不提示于哀家,哀家怎会知晓!”

我心下一沉,原本想擦去太后额上冷汗的手停了下來,淡淡的凉意随即在身上渐渐蔓延。

太后喘息了一下,咬牙道:“哀家与常玉容,不共戴天!”

太后虽是气息不足,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切肤的仇恨。

“所以太后对常太妃刚出生的孩子下了狠手吗?常太妃为此亦是恨毒了太后啊!”我顺着太后的话,淡淡道。

“哼……”郭宜眼皮微动了下,费力地睁开,眼神虽是涣散,神志尚还清醒,她望着床榻上方,面上一瞬间的狰狞,语气阴狠歹毒:“常玉容,这个贱婢,她怀的龙胎金贵,难道哀家的孩子就不是龙种,…….她的孩子生下來沒了气息,亦算到哀家的头上,哀家为此背负了几十年的黑锅,就连先皇亦不信任哀家,哀家怎能不恨!”她喘喘气,忿恨道:“她的孩子沒了,怪到哀家头上;哀家的孩子沒了,谁又來体谅哀家,…….哀家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一个刚出生便沒了,一个还不到三岁…….”说到最后,郭宜的语调低了下去,眼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苍凉与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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