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驭江山:和亲王妃(352)

站在窗前,一株合欢的枝丫伸向长窗,我捻了一株合并而生、盛放的合欢,长叹一声,乌洛。虽然你一再瞒我。虽然不想让我担忧,可天并沒有遂你愿,我亦终究是沒有躲过去。

斛律单同这一趟來,想必已是迫不得已。

他來,自然亦是国相斛律齐的意思。

大檀病重,宫内明着一片祥和,暗里却是两派风起云涌,剑拔弩张。

而今又是前方大战,若是此时宫内有任何事情,则必是一场流血纷争

沉疴 3

而这源头,莫不是要破坏柔然与大梁的同盟。

自己,便是这的源头的矛头所在。

如此一來,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倒是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禁自嘲一笑,倒真应了赫哲的那句话,想让自己死的还远不止是她和纳彩珠,只是,不知道,赫哲是真洞察了这时局还是有先见之明。

想起赫哲,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子,自己到底是听从了母亲的话,放过了她。

如今,乌洛在前方,大局未定,且王宫内势力对垒分明,我自是不敢大意。

斛律单同此次來访,话里话外已是语意明朗。

可汗大檀一病如此之久,分明是有人存了异心,摆在眼前的推测莫过于就是王储的人选。

只是,这与我又有何干,然而,更深层里的东西,我却不敢去想。

既是如此,唯有盼着这场前方的大战早日结束,唯有乌洛在身边,我也才会安心。

一时心绪纷乱,坐卧不安。

芬姚是个机灵的,见我如此,便道:“王妃,可是烦闷了,要不要奴婢陪您再去花园走走,方才凝儿來报,说王妃上次栽的那株‘天逸荷’成活了……”

若是之前,我必是兴奋前去,如今,却是毫无兴趣。

我懒懒來到琴凳前,掀开红色的丝绒流苏盖巾,除了那块墨玉,这便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手指一滞,还是拨上琴弦,婉转的琴音瞬间传了开來,琴声悠悠,愈发显得宽阔的屋子空旷不已。

良久,我指尖一挑,急而收尾。

身上已是薄汗透衣,我缓缓起身,沉声道:“备轿!”

待梳妆完毕,已是斜阳西沉,举目望去,远山含黛,大半个红彤彤的太阳渐渐向山下隐去。

待天空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从王府侧门悄无声息地行了出去。

见不是王妃的马车,守门的侍卫并沒有细问,只道要早去早回。

芬姚坐在里面,用小巧的指尖挑起窗上的布帘,脸贴在上面透过一丝缝隙四处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王妃,并沒有旁人!”

我微微点点头。

一边的铁兰和坦坦尔则是坐在我的旁边,手按剑,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柔然汗国的都城鄂尔浑城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回家歇息,马车在归于寂静的街道上不慌不忙地走着:“得得”的马蹄声和车轱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马车每走过一步,那车轮亦仿佛碾过我的心里,面上平静,一颗心却是跳个不停,手心里也已是一层滑腻的汗。

马车里呼吸清晰可闻,偶尔马车颠簸一些,我的耳边便响起金钗步摇的摇曳声。

我微阖目,一路上无语。

直到马车來到王宫,验过腰牌的侍卫恭敬单膝跪下行礼:“夫人已等候王妃多时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行至达簿干阿茹夫人的寝宫才停下。

寝宫门前的两盏水红绢灯在夜风里轻摇,光亮勉强可看清门前的道路。

芬姚扶我下车,夫人的侍女早已在门前等候,见到我,行礼后便一字排开引领我进去。

自下车到进得阿茹的寝宫,竟是一路无声,侍女走起來皆是悄无声息,不禁对阿茹赞叹几分。

侍女并沒有引领我进入先前來的中厅待客之地,而是顺着寝宫西侧合欢树下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道进去,此小道窄可容身,蜿蜒曲折,两边皆是密植的约半人高的花草。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看到九曲回廊之上,一间屋子里亮着光。

领头的侍女这才屈膝低低道:“这就是了,王妃请吧!”说完便执绢灯翩然而去。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屋子里的亮光,周边一切阴森森的,头顶高大的合欢树树冠几乎盖住半间屋子,仰头只见偶尔夜风吹过,树叶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旁边的芬姚亦是四下看看,边看边悄悄往我身边靠靠,借着屋子的亮光,一丝恐惧眸子里闪过,到底是小丫头,我暗暗发笑。

而就在我四处打量的功夫,门好似有感应般,从里面开了,接着是一声淡淡的声音:“來了,进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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