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吉和阿加已被害死几个月过去,在这之后完颜夫人亦病恙为由再无到过达簿干阿茹的宫中,那木槿,便由达簿干阿茹的贴身侍女采下,按照完颜夫人的讲解如法炮制。
不消说,在知道木槿的秘密后,达簿干阿茹对自己身边的这个侍女狂怒万分。
为不打草惊蛇,她到底是忍了下來。
接下來几日,达簿干阿茹派出的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个侍女,在拎着新采的木槿与另外的侍女去宫内的清泉清洗的时候,自己借口内急隐匿到了树丛后,左右张望后,便快速从怀中抽出一个小小的纸团塞入树干一个干枯的疙瘩里,随后学了三声奇怪的鸟叫后便迅速离开。
殊不知,这一切被隐在暗处的人人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侍女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人來到跟前,将那团纸拿出來,迅速一看,便重新塞了回去。
接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树林里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王宫内面生的内侍。
那人不经意般來到大树前,似累了般靠在上面,手恰好不偏不倚,就放在纸团所在的疙瘩之处,手指微微一动,那纸条便进入了手指缝间,接着,此人若无其事离去。
至于这内侍如何将纸团传出去,不得而知,但是,那密探分明看到了这内侍与随国师雍加斯出入王宫的侍卫有着手底下的接触。
纸条上写的是:妃入,密谈。
不用说,那“妃”便是指的我:“入”则是指的是进入达簿干阿茹的寝宫。
完颜夫人对达簿干阿茹的一行一动尽在掌握中,达簿干阿茹再也忍不住,当即囚禁了那名侍女。
重刑之下,那名侍女熬不过招了,只道由专人将药粉送來,她只是在晒干的木槿上按照分量洒上而已;另外,每隔几日便在规定的地方放上纸条,皆是道大汗夫人近况。
这名侍女被秘密处决后,纸条依然隔个几日放在那里。
至于写的什么?也只有达簿干阿茹知道了。
荣归 1
乌洛在前方捷报频传。
八月,大梁与柔然大军在高昌边境会师,直捣高昌老巢;
九月,高昌新王亲自出征,率领高昌族负隅顽抗;
九月十五,高昌内讧,前方将士临阵倒戈;
十月,高昌新王率余部弃王宫狼狈逃向西域,大梁与柔然的大旗插遍高昌王宫的城头。
……
转眼已是秋末冬初,出征已有半年的乌洛终是凯旋而归。
高昌余部由车吉安率领西去,务必将高昌新王擒拿以斩草除根,这是乌洛给车吉安及其他几位王子的命令。
十一月,鄂尔浑城门大开,迎接凯旋而來的披甲将士们,当听说乌洛即将率领大军进得城门时,整个鄂尔浑城万人空巷。
而我,站在城头上,迎着初晨的日光,微眯了眸子,静静地望着远处整齐划一的铁甲将士们前那一抹昂首挺胸、英姿勃发的身影。
长风猎猎,黑色滚边镶金柔然大旗迎风招展,象征永不会败的展翅翱翔的雄鹰煞是醒目。
凯旋而归的大军越來越近了,站在城头,清晰地看到那被长风卷起的绛紫色风氅下,尽显光亮耀眼的铠甲。
及到城门前,蓦地,乌洛双手勒住缰绳,抬眸仰望,冠上的艳羽随着他的抬头在风中宛如惊鸿般划出美妙的弧度。
后面的大军亦因为他的突然停住而停下,原先铮铮铁甲声亦立时消失。
悄无声息中,只为乌洛那抬头一瞥。
我站在城头,望着那仰首望过來的面庞,清晰地看到他深眸里的惊喜。
蓦地,胸口一窒,奔涌而上的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说不清的感觉充斥着自己跳地狂乱的胸口。
我深深凝望他一眼,转身向城墙下跑去。
一路提着裙摆,飞奔而來。
近了,更近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他再近点……
终于,我跑到了城门前。
在靠近他数丈远的地方,我停了下來,气喘吁吁里,看到那绛紫色的身影依然在马背上,依然保持着初看到我的姿势,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如天神般屹立。
一时之间,我竟有些痴了。
怔怔望着那铁甲银盔下熟悉的面庞上,眼底暖意融融,正唇角含笑,伸手向我。
我如受了蛊惑一般,愣怔一下,朝他走过去。
及到跟前,我望着他伸出的大手,慢慢伸过去。
乌洛褐色的眸子温柔如水,稍一探身,一手扶住我的腰,用力一提。
我低呼一声,只觉眼前一花,身子一轻,回过神來,竟与乌洛共乘一骑。
我坐在乌洛的前面,乌洛一手紧紧揽住我的腰,一手握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