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驭江山:和亲王妃(398)

只是,乌洛惊闻大汗驾崩后便匆匆赶往王宫,却在疾驰到正殿途中,恰碰上一人慌不择路,自甬道旁边茂密的林子里蹿出,堪堪撞上乌洛的马,旁边侍卫以为是刺客,持刀便要擒拿刺客,待绑好之后,这才从其衣貌看出此人正是大汗身侧侍候的内侍。

“何事如此惊慌失措!”被冒然挡道的乌洛怒斥道。

哪知此人因惊吓过度,只大喊一句:“夫人饶命,奴才什么也未看见,什么也未听见”后便生生给吓死。

乌洛疑心大起,赶到大殿之时,达簿干阿茹夫人及其他几位夫人早已在驾崩的大汗前呼天抢地。

而龙床上的大汗安详阖目,毫无痛苦之意。

亦便是内侍临死这一句,让乌洛下定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万万沒有想到,这遗旨竟是出现在达簿干阿茹夫人手上。

按乌洛的说法,若是可汗大檀从未说过将传位于谁,那达簿干阿茹的遗旨是从哪里來,唯一的可能便是达簿干阿茹夫人矫诏;若真是达簿干阿茹夫人矫诏,那自然可汗大檀的突然宾天达簿干阿茹夫人便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想,不免冷汗涔涔。

若真是达簿干阿茹夫人为让车吉安登上汗位而急不可耐不择手段,那岂非又是一场弥天大祸。

我侧身看了一下身旁熟睡的乌洛,胸口起伏之间伴有轻轻的鼻息,即使熟睡,眉间亦有淡淡的折痕。

我叹口气,乌洛想必早已是如此想,而达簿干阿茹之所肆无忌惮拿出遗旨先行给乌洛看,想必是自以为天衣无缝,大汗龙驭宾天,死无对证,谁敢怀疑这遗旨有假。

如此一想,身体从内到外不由一阵恶寒,若真是达簿干阿茹对大汗下此毒手,那几十年的夫妻情谊何在。

直到四更,自己才迷糊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虽是闭着眼睛,但自己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乌洛轻轻起身离开床榻,为自己拉紧被衾。

我睁开眼睛:“王爷,方才臣妾做了一噩梦!”

正待转身离去的乌洛凝眸看我:“什么噩梦!”

“方才,臣妾梦到了……”我侧过身,叹口气,幽幽道:“梦到了昔日皇兄的宠妃兰贵妃,她一身素服,满面是血,正抱着她的孩子大哭……”

救赎

说到这里,我亦仿佛是真在梦里看到如此的一个兰贵妃,浑身亦不免汗毛倒竖,我眼睛一闭,心想罢了,权当自己吓自己一次。

乌洛在榻前坐下,柔声道:“她不是早已故去了吗?为何而哭呢?”

我起身握住乌洛的手,怔怔道:“她向臣妾哭诉她一生与相爱的人无望相守,却罪不及孩儿……她要臣妾救救她的孩子……”

果然,乌洛听到这话后,浓眉微皱,唇角的温和很快敛去,望向我的眸光意味深长。

他反掌握住我冰凉的双手,轻轻摩挲着,语气里已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依照王妃的意思,该救还是不该救!”

我垂眸片刻,再抬眸间已是有些哽咽:“……臣妾此生多灾多难,亦连累王爷至今无子嗣!”

听到“子嗣”二字,乌洛抚摸着我手背的手骤然停了下來,眸色深深。

这是小产后我第一次在乌洛面前主动提起孩子之事,昔日的丧子之痛及自己或许此生无子嗣的永殇被自己深埋于在心底,那种无以言表的酸楚却是如影随形,时时啃噬着自己。

如今一朝被提起,顿时悲从中來,心顿如在滚烫的沸水里焯过,锥刺般的灼痛让我再也忍不住,我低头狠狠攥住被衾,呜咽道:“王爷,臣妾或许此生将永无子嗣……臣妾虽是不甘,却不得不认命……臣妾曾经的孩子在天上,余生臣妾便是为这孩子祈福积德……”

泪眼婆娑里,乌洛甚是动容,清晨的阳光透过绡纱,照在他英挺的脸上,衬得他脸色苍白,他叹口气:“本王一生征战,杀伐无数,想來亦是上苍惩罚自己!”他抬手抚去我脸上的泪痕,淡淡的声音里透着无奈:“本王知晓你爱惜孩儿,只是……”

我抬手擦去泪痕,凝眸向乌洛定定道:“王爷,臣妾此生对什么都能放下,只除了王爷与孩子……所以,梦里兰贵妃求臣妾救她孩儿的时候,臣妾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

铜镜前,芬姚正用紫檀木梳替我梳着长长的乌发,梳了几下便惊呼道:“王妃,你瞧,这怎么掉了好些头发……”

芬姚一边择着木梳上长长的乌发,一边絮叨:“王妃可不能再熬夜了,你这每日都歇息不多时,长此下去,身子怎会受得了,王爷这走时才嘱咐回头让霍太医开几个方子给王妃好好补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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