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226)

陆观颐替吃饱的孩子拍出了奶嗝,交到紫鹃手中。自己则坐到床沿,柔声道:“睡吧,有我呢。”

强弩之末的管平波听到这句,安心的闭上了眼,陷入了睡眠。

营寨内积累的木材,在侯玉凤等人的努力下,变成了寨门。女人们齐心协力的将寨门重新竖立。天黑尽,老虎营再次归于平静。

黑暗中,杨红凝视着儿子的睡颜。漆黑的夜,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杨红觉得儿子的五官异常清晰。呆坐至两脚发麻,浑身发冷。轻轻把儿子抱起,放在了侯玉凤的身旁。一根麻绳扔过了柴屋的房梁,打上个死结。艰难的爬上了凳子,杨红抓着绳索,良久,放在自己的脖子下,踹开凳子,再无后悔的余地。

本能的想要张大嘴呼吸,空气却被绳索狠狠的隔绝在外。杨红的眼泪喷薄而出,我为我阿爸做的孽偿命,管营长,求你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肺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杨红的腿不自觉的乱蹬。坚韧的麻绳没有断,她终于垂下了四肢,告别了人世。

晨起的侯玉凤看着身边突然多出来的孩子,怔了许久。狭小的盐井里没有秘密,杨老爹在点燃屋子报信的时候,就已经被从瞭望台上冲下来的李乐安杀了。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昨日老虎营与金竹寨的死伤,注定杨红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她只有两条路,自己死,或被人折磨致死。侯玉凤心里沉甸甸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在老虎营的人看来,你的阿爸阿妈都充满了罪孽,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陆观颐一夜未眠,她没有照顾产妇的经验,也只粗略跟谷中女眷学了几手带孩子的技能。管平波的呼吸很轻,轻到陆观颐不停的去试探,才能确保她活着。孩子又哭了,解开管平波的衣襟,别扭的扶着孩子,让她能吮吸到乳汁。

远处的鸡鸣隐隐约约的传入山谷,训练有素的队员们差不多都睁开了眼。元宵从梦中惊醒,伸手去抓左右的两只手,滚烫。心中大石落地,方记得呼吸。陆观颐举着油灯出来,点亮了厅中的几盏灯。充足的动物肝脏治好了夜盲,然而夜里能视物的人,又丧失了生命。

韦高义顶着一头乱毛爬起,嘶哑着嗓子问:“师父呢?”

里间的管平波虚弱的答:“我在。”

韦高义放下心来,把能动弹的队员一一摇醒:“起来,我们去安葬他们。”

听得此话,阿颜朵又嘤嘤的哭。陆观颐温柔的把人抱入怀中,轻声抚慰。杨松与杨文石出去收葬杨槐等人,李乐安则是寸步不离的看着阿颜朵,生怕她想不开,连上厕所都不放过。

杨红的死讯报到了陆观颐跟前,侯玉凤得到了不迁怒幼童的承诺。雨停了,坪里点起了柴禾,韦高义麻利的割着土匪的头颅,割下一个,丢在一边。潘志文与石茂勋则拖着无头尸体,毫不留情的扔进了河中。土墙上搭了个茅草檐廊,谭元洲把裹了石灰的头颅一个个挂在檐廊下,免得雨水侵蚀,腐烂的太快。一百多个人头,坠在土墙上,蔚为壮观。这是他们老虎营用生命成就的战果,是荣耀的勋章,亦是无需解释的、直插入人骨髓深处的震慑!

烈焰熊熊,处理完土匪尸体的老虎营,默默的焚烧战友的尸骸。管平波走到了火边,突然想起了张四妹存在屋中预备卖一百个钱的长发。削下自己一截头发,扬手挥入火中。

黄昏中,寒风吹乱了管平波剩余的头发,也卷起火堆中的烟尘。刺鼻的气味与青烟一起,直上云霄。

管平波望着青烟消逝在云端,想起仅剩十几人的老虎营,一言不发。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这副担子,比想象的沉重太多了。

第110章 甘临

接连的打击下,阿颜朵的孩子终是掉了。一个成形的男胎,搁后世放保温箱里,差不多能活下来。然而这般来历的孩子,便是能救,也不知该不该救。李乐安冲进屋内,徒手抓起死胎,扔出了寨外,不拿去喂狗,已是他们最后的仁慈。

怀孕整六个月,此时流产,加之亲人惨死,两重夹击下,阿颜朵年幼的身体临近崩溃。养了足足半个月,依旧起不来床。几个重伤之人,亦不能说完全脱离险境,而失血过多的管平波也生不出太多精神。

为此,原该欢度的除夕夜,主楼的年夜饭吃的异常沉重。陆观颐做的皮薄馅多的大肉饺子,吃进嘴里,味同嚼蜡。管平波更是无甚胃口,她在深刻反省着自己的错误。她不该把弓弩队单劈出来后做半后勤人员的。以他们现在的条件,哪怕是后勤人员,也该有阵法。一盘散沙的弓弩队除却阿颜朵这个队长因怀孕被人保护,只剩下两个重伤的李玉娇与杨欣。这两位,亦是曾经做战兵打下的底子加上运气,才没被砍死。弓弩队的严重死伤,是她之过。谭元洲在紧急时刻不能替代她,成为战兵的主心骨,亦是她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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