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谣(69)

桓广阳出门之后,命人在甲板上设了案几,席地而坐,悠闲的饮酒。

他的僮仆健步如飞下船,去到杜大夫处,正好杜大夫、任江城都在仇大娘床边,僮仆便将这里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任江城,“……八娘子,郎中令似是非带走仇大娘不可。”说着话,担忧的看了仇大娘一眼,“可仇大娘还下不了床……”知道仇大娘这个样子若是硬要被萧庆正带走,怕是凶多吉少,大为同情。

任江城仔细听完,缓缓道:“我知道了。”

若有所思看了仇大娘一眼,面色沉吟,“杜大夫,可以设法让仇大娘看上去像是病得非常严重么?好像离开了就会立刻没命一样?这样的话,萧庆正便是碍于声名,也不会执意要带她走吧?拖得一时是一时。”

杜大夫漫不经心,“这倒容易。不过小丫头,这样有用么?”

仇大娘冷静的躺了一会儿,慢慢坐起来,“这种法子对陵江王府其余的郎君有用,对萧庆正却不行。八娘不知道他这个人,他是陵江王殿下长子萧翎的儿子,萧翎生母出身既低,他人又平庸,一直得不到殿下的器重。相反,殿下对伏波将军却是视若亲子,宠爱有加,萧庆正嫉恨伏波将军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个人有仇必报,凶残狡诈,为了达到目的根本不择目的,什么声名不声名的,对他来说屁都不是。”

仇大娘唇畔浮起冷笑,“我奉殿下的差遣,随伏波将军办过几件要紧事。在萧庆正眼中,大概已经是伏波将军的人了。他知道我重伤需要将养,是断断不会放过我的。不过,我是重伤么?我真的是重伤么?”

杜大夫一脸嫌弃,“就你胳膊上那点小伤,也好意思来麻烦我老人家?”

“可是仇大娘,你中了毒啊。”任江城忍不住提醒她。

仇大娘低头看看自己,皱起眉头。

她一向刚强惯了,真是难以忍受眼下自己这具并不健壮的身体。

杜大夫道:“你再留数日,我替你针灸,再配上十四郎送来的解药,也就可以痊愈了。如果这时候走了,毒素压制不住,继续扩散,不出十日,小命就没了。”

仇大娘咬牙,“就是死,我也不能让萧庆正给看扁了!”

任江城伸手制止她,“仇大娘,我去打发这个萧庆正。”

仇大娘苦笑,“八娘,他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他这个人有几分勇力,性情却急燥,脾气上来不管不顾,便是殿下面前也敢顶撞。因为他这个暴脾气,每回差他出门办事殿下都要赐他三道锦囊,命他在路上逐一拆看。”

任江城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锦囊中是什么?”

仇大娘摇头,“我却不知。想来无非是提醒他戒急用忍,不许招摇生事。”

仇大娘要下床,被任江城按回去了。

任江城冲杜大夫使眼色。

杜大夫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的小瓷瓶,慢吞吞打量了好一会儿,叹口气,取出一粒药丸,“吃了它。”

仇大娘怀疑,“是什么?”

杜大夫没好气,“吃不死人的!”仇大娘默默无语接过来,吞了下去。

吞过药丸不久,她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小丫头打算怎么办?外面那个萧庆正可不对付。”杜大夫问。

任江城一笑,“在萧庆正心目中,仇大娘算是我阿父的人。如果让他将仇大娘带走了,我多没面子。”

杜大夫眼中闪过丝兴味的光芒,啧啧赞叹,“小丫头很霸道啊。”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已走到船舱外,任江城望着滔滔江水,笑道:“‘就算浪涛冲我咆哮,我也要把它踢回去。’”

杜大夫冲她竖起了大拇批,“小丫头别的本事有没有先不说,牛皮吹得震天响啊。”

任江城嫣然一笑,独自过大船去了。

能红和能白要跟着她,她坚决不许,命令她们全部留在这里,不许跟过去连累她。

桓十四郎也出来了。

他跪坐在桓广阳身边,小声说道:“阿兄,我把剩下的解药给了仇大娘好不好?她如果活蹦乱跳了,萧庆正未必带得走她。”

桓广阳语气恬淡,“仇大娘这个人自负的很,如果毒解了,会一意孤行带八娘走。可是,她保护不了八娘。”

“阿兄说的对,不能给她解药。”桓十四郎从善如流。

桓广阳递了杯酒给他,“阿奴,饮酒。”

桓十四郎却没心思喝,“阿兄,万一仇大娘走了,八娘也要跟着走,怎么办?萧庆正就是头狼,被他带走了,八娘没有好下场的。”

桓广阳欣赏着杯中深琥珀色的葡萄美酒,“他带不走八娘。”

“什么?”桓十四郎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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