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787)

刘氏族人这才知道什么叫土霸王!袁家也不抬着鼻子看人了,江南的大小豪强也上赶着交朋友叙亲戚了。刘家从江南豪强之一,一跃成为豪强数一数二的大佬,个中滋味,美的难以言喻。做土霸王尚且如此,那做到宗室呢?野心不是生来就有,合适的土壤才可滋养。刘氏族人恰就遇到了土壤,上下怎能不疯狂。

此等时刻,大家默契的把资源迅速集中。当没法子面面俱到的时候,拔高已存在的优势,是十分靠谱的选择。就如庭芳,她明明能打下湖广,为何不动手?无非就因为数年之内无法让几个省都富得流油闪瞎众人狗眼,只好集中精力发展江西,以图日后向天下证明,她的法子就是教科书般的正确!从而进一步推广。

如此一来,刘永丰就不得不让渡部分利益,这让刘永丰很是不爽。刘永年可拿乔看不上瓷器以外的东西,刘永丰却是巴望着这门生意。玻璃在此时都算是宝石,尽管都知道是人工烧就,亦是价值不菲。刘永年不愿赚那辛苦钱,刘永丰是极愿意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何况玻璃分明是鸡腿!比不上五花肉滋滋冒油,也是能上正经台面的。

徐景昌早先得了玻璃图纸,到了南昌后就拨了几个人试着山寨玻璃厂。江西烧窑的工匠许多,与玻璃不尽相同,至少比没接触过的要好。几个人带着一群转行工匠胡乱试着,倒是也弄出了些成果。庭芳心心念念的可做窗户的平板玻璃没有,其余的倒是不错,至少杂质不多,看着晶莹剔透,很是高档的样子。为此,又加了颜色,烧出了不少彩色玻璃。如今庭芳在南昌的住所,窗户上都换成了小块玻璃配冰裂纹的大窗,比不得后世,采光亦可称之为不错了。

刘永丰想要玻璃不稀奇,但背着刘永年来就有猫腻了。庭芳不去管其中纠葛,只道:“我不缺钱,你拿什么换?”

刘永丰嘿嘿一笑:“不瞒郡主说,我也没有郡主想要的粗布,但我往日行船,认得一个湖南的客商,他专做棉花生意,离郡主又近。郡主得了棉花,同棉布有甚区别?江西人口繁盛,不拘哪处设个作坊,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庭芳一挑眉,好一记暗渡成仓!居然想着走湖南路线!湖南的物资要运出省,当然也只能走长江。可是刘永年又不是官家,他能控制江西,可管不着湖南的客商得了多少玻璃。刘永丰恰能与湖南客商合作,一同悄悄卖玻璃赚大钱,所费无非是些棉花罢了。可谓是与庭芳双赢!

刘永丰舔着脸笑道:“说句托大的话儿,论起对郡主的忠心,我大哥与我提鞋都不配。郡主何苦信了他,不信自己人?我心可照日月,若非姓刘,一家子老小皆在淮扬,早去江西投奔。”

庭芳但笑不语。

刘永丰又加了把柴,跪下拜了一拜:“若能成郡主门下之走狗,此生死而无憾矣!”

庭芳刚自得了的脸皮,就在此点上心服口服的输给了刘永丰。虽说节操在利益面前剁了喂狗,但真能如此放下身段的也确实是少见!当然,庭芳毕竟是官方的郡主,在古代除了郡王以上的职称,谁见了她都是要拜的,如此说来,放眼整个帝国,想要见了她不下跪的是极少数。但即便如此,刘永年就只作揖,可见傲气谁都想有,端看有没有条件了。

刘永丰确实把小人做派发挥到了极致,庭芳也确实动心了。玻璃是个好物,尽管洋人不需要,可本土想要的人还是挺多的。愈是朝代更迭之时,财富愈发集中。而在一个纯农业的国家,兼并不废成本、商业没有路子之时,很大一群土豪有钱无处花,给他们创造需求就是商人的职责。庭芳客气的将刘永丰叫起,笑盈盈的道:“现还有许多人不曾见过玻璃,不知你预备如何推广?”

刘永丰笑道:“没法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少不得一家家去游说,就同往日卖自鸣钟与宝石一般,对咱们商户而言,不算什么。”

庭芳道:“我有一计。”

刘永丰眼睛一亮:“恳请郡主指教!”愿出计策,便是愿同她合作了。刘永年狮子大开口,定是惹恼了庭芳。说实话,刘永年那性子实在招人恨,竟是个吃独食的主儿。面上说的大方,给族人营生。可那都是给穷的吃不上饭的人家,他这等远就是富户的,一点好处捞不着。还不如与庭芳暗通款曲,两边得利。再说刘永年与徐景昌都是想问鼎天下之人,随便哪边得势,他都有好处。便不为了钱,单为挂着这一丝线,也是要想法子讨好,何况还有巨大的利益。

庭芳笑道:“玻璃是个稀罕物,原先咱们的玻璃,叫铅玻璃,虽然闪亮,却是杂质多不透明。如今烧的玻璃,原料乃是二氧化硅与石英等物,晶莹剔透如同水晶。将来还要做平板的硅酸盐玻璃。”庭芳大致的解释了一下技术问题,又道,“好处自不必说,头一条,家里有读书人的,有了玻璃就再不用冬日里开着窗子借光挨冻。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读书要紧?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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