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826)

钱良功等读书人忠的是儒家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孟子就曾说过失道帝王同贼子无异,人人得以诛之的话,读书人对一家一姓的忠诚实在少的太可疑。这还是心怀理想的,没理想的更是只忠于自己的官职与利益,天下姓了那赵钱孙李,又与他们何干?但徐景昌不一样,他忠的就是昭宁帝。亦非李家江山,却比那更麻烦,因为他只忠于昭宁帝!

所有人心里都闪过了同一个念头,如若徐景昌不肯离京,又当如何?

昭宁帝亦知亏待了庭芳,可他也了解庭芳。公主,不是她所期,她想做的是男人能做的事。昭宁帝实无可奈何,想的是把人召回京中,再做商议。可他没想到,他已不是福王,而是九五至尊,如此黏腻,时非幸事。他低调的使了太监传旨,就似儿时,不过是个口信,都算不得正经圣旨。谁家传旨用太监啊!故也瞒着徐景昌,他怕徐景昌的质问,反倒想先说动庭芳,曲线救国。但他没有想到庭芳的反应这么大,恕不奉诏四个字,砸的他两眼发黑。登基之前文臣劝说谨防武后之事的话语刺进了他的脑膜,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是畏惧庭芳的,比起带兵打仗的徐景昌,他更害怕庭芳。全能的如同神邸一般的存在,政治、经济、军事、工程、火器,乃至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有她不会的么?那如神来的电烛棒,是寻常人能发现的了的么?她没动静时,昭宁帝可以嘻嘻哈哈,但她冷酷的说出“恕不奉诏”四个字时,昭宁帝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此等私密,昭宁帝不敢同朝臣说,一旦说了,他就不得不杀徐景昌夫妻。条件反射的想寻庭瑶,又想起庭瑶正在病中。几年的殚精竭虑耗干了她的神思,才放松下来,便一病不起。涉及庭芳,昭宁帝不好拿去烦他,终是垂问严鸿信。

严鸿信自是不会做出头鸟,不过含混其词,不肯说出结果,但言语中还是带了几分庭芳狂妄之语,至于昭宁帝能否理解,就不得而知了。

新回京的徐景昌更无根基,他的消息渠道只有昭宁帝,若昭宁帝不想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新的炉灶正在建立,与勇国公才刚到彼此试探的境地。按道理,庭芳发给他的信件,理应比太监的回信更快。然而,他们夫妻都没有发现暂未离开的陈凤宁,早已投了敌。信件被紧盯着庭芳的陈凤宁截住。因此,徐景昌发向南昌的家信里,只字不提昭宁帝的昏招,谈的皆是家常。

庭芳摸不住徐景昌是被控制,还是委婉的劝他屈服。南昌的兵马在调动,颜飞白只觉时来运转,登时兴奋的手舞足蹈,积极加入队列,帮忙配置着江西的资源。徐景昌手下的将领,最得力的周毅留在了南昌,余者带入了京城,驻守江南各个城池的,都是非最亲密的心腹,即,他们既能听从徐景昌,亦会听命于庭芳。

庭芳的眼前,是粗制的沙盘。只看的了天下大致的走势。她并不想反,打起来太耗国力,即便赢了也是生灵涂炭。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对皇位没有兴趣。横竖工业革命后,皇族就不复存在。如果她做了女皇,后代运气足够好,可以成为立宪制的君主;运气稍微差点,被屠尽满门都不稀奇。作为母亲,她不愿看到如此结果,还不如做那流芳百世的一代大家,更容易保留自身血脉。虽然日常忙于工作,可徐清是她的宝贝,毋庸置疑。她和全天下的父母没有区别,不过想以一己之力,给自己的孩子打造牢不可摧的幸福的世界。

可形式到了现在,已超出了她的控制。她气的不仅仅是付出没有回报,不到二十岁,谈创业成功不是笑话么?最令他愤怒的是昭宁帝对百官的投降!开天辟地封她做文官,代表着帝王改革的决心!退一万步,学秦良玉,也表示着帝王不沿袭旧俗!帝王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满朝文武、天下苍生!昭宁帝竟是半分不争取,就屈服在了传统面前。

国内外的景况,庭芳整理出来的资料摞起来有半人高。幕僚自是看过,亦分批送给了昔日的福王。可到了今日,他还是沉醉在了名为帝王的美酒中,给她搞投降主义!

你以为你脆弱的城防,能抵御外族的入侵?你以为你糜烂的朝野,能保你不被异族践踏?

庭芳在沙盘中插着小旗,每一处都是重要的城池。她眼神如冰,如果昭宁帝执迷不悟,也就别怪她不客气。因为,明知鸦片战争的她,若同文臣妥协,等着他们的只有万劫不复!她绝不能容忍继承她漂亮基因的孩子,沦为他人的禁脔!

最后一面小旗,插在了京城。我的心胸比昭宁帝广阔太多,师兄,你休让我,两面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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