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833)

庭瑶好悬一口气没提上来,伏在床边咳的惊天动地,昭宁帝慌的四处寻水杯,夏波光早端了杯蜂蜜水来替庭瑶润喉。庭瑶强忍着不适道:“我那四妹妹恼怒起来,除了徐景昌,还有谁能制住?你倒是挑个人来!你休想着围剿,朝廷没钱不提,如今吏治腐败,你敢动弹,兵未出京畿军需就叫人贪了一半儿,到了地头没了粮食,那就是给南昌送人!”

庭瑶是第一个冒出头来谋划之人,昭宁帝对她有近乎本能的信任。非她重病,也不会此时才拿事来问她。听得庭瑶一番话,也不敢细问叫她费神,急急的派太监道:“拿我的印信,快放了徐景昌!”

太监见昭宁帝着急,忙飞奔出去报信。却是不多久,又奔了回来,跳着脚道:“陛下!徐国公被……被……抓去诏狱了!”

昭宁帝目瞪口呆:“没有我的令,谁敢抓他去诏狱?”

庭瑶道:“太上皇!”

昭宁帝只觉得脑子都不够使了:“这又是唱哪一出?”

庭瑶终是忍不住飚了:“你个蠢货!咳咳,”庭瑶剧烈的喘息着,“那起子人能为了一己私利倒戈于你,自是能为了自身荣华听从于上皇!锦衣卫还没在你手里呐!你篡个位都不利索!”篡位不杀人,你TMD脑子里全是水!

昭宁帝急道:“现在怎么办?”

庭瑶咬牙切齿的道:“去诏狱截人!我四妹夫若死了残了,我跟没完!”说毕,庭瑶只觉嗓子一甜,陷入了黑暗之中。

诏狱是极其恐怖的存在,从明朝开始,死在期间的文臣武将不计其数,且基本都是虐杀。昭宁帝实在怕太上皇下狠手,嘱咐了夏波光一句:“请太医!”后,飞奔往外跑去,翻身上马,试图截住锦衣卫的队伍。然而锦衣卫行动在前,昭宁帝一口气追到了诏狱里头,才在囚笼中看到了神色平静的徐景昌。仔细打量一番,衣裳整齐且无血迹,才松了口气。对着看守的人道:“开门!”

狱卒踟蹰道:“陛下,是上皇的旨意……”

昭宁帝忍气道:“他不出来我进去行了吧?”

才爬起来的狱卒又噗通一声跪下:“陛下,诏狱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昭宁帝气乐了:“那就是堂堂国公来的地方?”

狱卒跪伏在地,不住磕头,就是不回话。昭宁帝深吸一口气,强调道:“开门!你不开我换个人开。”

帝王的威胁,让狱卒抖了一下,太监上前来踹了一脚:“别磨叽!陛下口谕,你聋了吗?”

狱卒权衡再三,才打开了铁门。昭宁帝脸色铁青,原以为众臣拥立上位,便可得人心者得天下,没想到他九五至尊,差点连个不入流的狱卒抖使不动。他的威严比想象中的低的多,无怪乎庭芳就敢叫板。看来独独有个名分,当真屁都不算!

弯腰进入囚笼内,才惊觉一股恶臭袭来,对上徐景昌的眸子,没来由的脸一红,低声道:“是我的不是……”自己的绝对心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生被人关进了诏狱,简直耻辱!

徐景昌默默的行了个礼,没有答话。方才已知戴适离去,亦是正确的选择。于公于私,都不能放饿着的士兵们呆在京郊,万一哗变,他的兵且有一战之力,必与勇国公两败俱伤。又因是他的部下,自然得算在他头上。到时候连好死都不能了。他不是自虐狂,当然不希望朝廷把他折磨致死。

时间急迫,昭宁帝直接道:“徐景昌,你能写信劝服庭芳么?”庭瑶让他放走徐景昌,看情况是不能了,只能从权,看能不能先用徐景昌的亲笔稳住庭芳。只要别打起来,什么都好谈。

徐景昌继续沉默。

昭宁帝恼道:“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赌气!”

徐景昌道:“臣没有赌气。庭芳自幼聪慧,陛下想拿她当傻子哄,是不能够的。”

昭宁帝登时怒了:“我把她当傻子?还是她把我当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徐景昌道:“臣闻陛下调安徽都指挥使攻打安庆了,是么?”

昭宁帝抿了抿嘴:“是!长江不能落入她手中。”有了长江天险,就可划江而治,待到那时,便不是他如何招安庭芳,而是庭芳想法子怎么逼他俯首称臣了。没有哪个帝王,愿匍匐于臣子的脚下,颤抖着过完终生。昭宁帝岂能不动手?

徐景昌却道:“陛下拿她当叛贼看,她一个聪明人,自会选合适的路。”

“你!”昭宁帝胸口起伏,“她那样待你,你不恨?”

“恨。”徐景昌道,“可陛下有错在先,也是实情。”

昭宁帝怒了:“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帮着她!她现在在谋反!不是我来,你今日在此五马分尸都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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