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94)

庭芳伸手捻了颗扔到嘴里,品了半日道:“还是不好吃。”

“你就是个吃货,”庭瑶道,“见什么都往嘴里扔。”

庭芳不理她,转脸吩咐丫头:“把纸挂起来,我要练字。”

陈氏道:“今日就别练了吧?你打了一架不累么?干脆去歇着算了。”

庭芳囧,有你这么当妈的么?打架归打架,她作业还没做完。在学堂里调皮捣蛋肯定会挨骂,把作业做好了的话,或许能逃过一劫。只得道:“头发没干,睡的头痛。无聊的很,不练字做什么呢?”

陈氏听说便随她去了。

屋里烧的暖暖的,庭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并不觉得冷。因老太太有言在先,叫罚抄论语,庭芳便用馆阁体一笔一划的写着。叶府的孩子三岁启蒙,到庭芳的年纪早囫囵学过四书了。所谓抄写论语,实际上是默写。正好省却了翻书的功夫,写的更快更好。

人都是相互影响的,庭芳坚持练字那么多年,大家早习惯到点儿就做些安静的事。陈氏吃了药睡觉,庭瑶挨着窗户做针线,丫头婆子们都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出声。只偶尔小哥儿哭两句,没一会儿就叫奶妈子哄住了。练完字,庭芳的头发已干透。打着哈欠道:“今儿我不想做针线了,去睡会儿。”

“每次提起做针线就找借口,你但凡有写字一半的功夫做针线,都不是今天的模样。”庭瑶道,“看你将来怎么见人。”

庭芳见陈氏睡着,压低声音道:“好姐姐,你越发啰嗦了,可是老了?”

庭瑶伸手戳了下庭芳肿着的半边脸,果然庭芳疼的呲牙咧嘴。庭瑶道:“你好意思打表弟,你们俩就是一路人。改明儿摆个香案,正式拜把子做亲兄弟吧。”

庭芳翻个白眼,她才不跟那蠢货做兄弟。又打了个哈欠,憋的两眼泪花:“你堆了满炕的东西,我都不好睡。”

庭瑶道:“去东屋睡去,小八睡在炕上,你仔细别压了他。”小八就是她们幼弟,家里行八。如今不好叫大名,便拿排行当小名使。

庭芳在陈氏的床铺与小八的炕之间犹豫了三秒,决定还是去同弟弟混。一身酸痛难免翻身,把陈氏弄醒就不好了。晃到东间,爬上床随手抄了个被子就沉沉睡去。

打架是个体力活,受伤后忍痛更要花力气,庭芳还坚持写了两个小时的大字,真是累的手指都抬不起了,睡的天昏地暗。屋里更安静了。

却说杨安琴揍归揍,揍完还仔细给儿子上了药,又骂了一回,已过去了半下午。安顿好儿子,方带着丫头捧了个托盘来陈氏屋里串门。

陈氏午觉醒来,见到嫂嫂,先笑开了:“我听恭哥儿哭的忒惨,你也下手轻些。”

杨安琴笑道:“我不教他做人,将来外头的人只怕比我更狠。还是趁小时候把该吃的亏都吃了吧。我正要同你说,小五身上尽是青紫,只怕你们四姐儿也是,顺道带了些药酒与她擦擦。”

陈氏忙叫百合:“你刚伺候姑娘洗澡,可有痕迹?”

百合一时不知听谁的,情急之下只得含糊道:“有一些。”

杨安琴道:“那小子真是……对着姐儿也下狠手,看来我打的轻了!”

陈氏忙道:“罢了罢了,他们姊妹要闹随他们去。我们家那个,也是个难缠的,也让她长点记性。嗳,你说她个女孩儿,打哪学会的打架啊!可愁死我了。”

庭瑶默默道:愁你还拦着我骂她!!!

杨安琴笑道:“看出来了!”又从丫头手里接过托盘,“我真不好意思,才翻了几块料子,颜色还算鲜亮,替她和七姑娘裁些衣裳吧。”

“你客套什么?”陈氏不肯接,“倒闹的他们姊妹生分了。”

杨安琴道:“算我赏外甥女儿的行不行?”

陈氏听了这话不好推却,知道嫂子从杭州来,旁的不说,料子是尽够的。索性爽快收下,对庭瑶道:“你替妹妹收着吧,她最爱鲜亮颜色,回头醒了包管能乐三天。我只怕纵的她更爱惹是生非。”

庭瑶应了。

杨安琴问:“去歇着了?可是哭过了?我们家那混球哭了一阵,眼皮直打架,这会子他睡了我才脱开手。”

庭瑶笑道:“她倒没哭,还有精神练字。练完瞧见我做针线,唬的跟什么似的,窜到东屋跟她弟弟作伴去了。”

陈氏道:“她越大越不爱女红,小时候分明学的认真。”

那是庭芳刚穿过来的时候以为是必备技能,当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哪知时间越长,越发现其实主子们很少做。闺中女孩儿做的多,嫁了人就呵呵哒。合着这就是简历,找到工作就可以丢了的那种。于是也学,但把时间挤压到最少,能取巧的取巧,不能取巧的索性不绣了。除非绣成一代大家,否则普通级别的手工是个女孩子都会,但琴棋书画会的人少。根据市场规律,少的值钱!果断选择值钱的。其实她画画功底好,只要有耐心,还是能绣的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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