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982)

徐景昌停住,对韦鹏云颔首示意。

韦鹏云行了一礼,笑问:“太傅今日可好?”

此言一出,周围的文臣立刻就竖起了耳朵。徐景昌笑笑:“还好。”

不是重病,等闲都不缺席朝贺。文臣们眼神乱飞,彻查内务府时,叶太傅可是被抬着回去的。这是缠绵病榻的节奏?

徐景昌却不肯透露太多信息,其实庭芳就是还有些咳,朝贺对病人而言负担是有些重,昭宁帝紧张过度,庭芳就从善如流的窝家里了。都是做官做老了的人,面上功夫绝佳,什么都看不出来。

打探不出消息,众人也没了兴致。徐景昌又朝文臣们笑了笑,跟刘达一块儿走了。

户部尚书吴世贤溜达了过来,冲陈凤宁道:“令外孙女婿当真好风采!”

在场的谁不知道陈凤宁早摆出了与叶太傅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姿态,吴世贤冷不丁的来一句,还是为上回甄贤宁贪墨案,鲁党攻歼江南党之仇,故意刺了一句。

陈凤宁心中冷笑,你们这会儿觉着太傅好,过二日便没那等天真了!

说话间,起风了。韦鹏云抱怨了一句:“才晴了没二日,今日又开始了。看着要下雪的模样儿,我们且先回吧。”

几个人走到了午门口,过堂风更是冷冽,几个人都加快了步伐。陈凤宁与严鸿信落在了后头,慢吞吞的走出了午门,捡了人少之处,边走边说。

只听严鸿信道:“年前内务府一事,可见陛下实在急躁了些。”

陈凤宁道:“陛下年轻,行事果决。只难免物议沸腾,于名声不宜。”

严鸿信叹了口气道:“他原先就是个急躁的性子。”说着苦笑,“现看来,反倒是太傅稳重些了。”

陈凤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严鸿信:“江西风云,严阁老竟还抱着侥幸?”

严鸿信道:“江西是仗着水患,太傅想天下王田,痴人说梦耳。”

陈凤宁余光扫过,确认周遭没人,才道:“山东已有许多人觉着赋税太高,索性同官府献了田,做了皇家的佃农了。”

严鸿信呆了一下:“竟有如此天真之人?”

陈凤宁笑了声:“陛下好手段呐!知道必有人贪,他便放任不管。中产富户被压的喘不过气,索性献了田。王田不过三成税,便是有人伸了手,也至多四成。再则,陛下亲下了旨意,无产者无需徭役。可那么多官邸要修缮,那么多河流要疏通,哪里缺得了人?有产的负担更重。两相夹击之下,他们或带着田投了官员,或投了陛下,端看个人怎么选了。”说着长吁了一口气,“陛下急躁是有点儿,却是出了师了。”

严鸿信的眼神有些冷:“你瞧着叶太傅的身子骨如何?”

陈凤宁嗤笑:“很有些人盼着她一病死了,我看他们也是白日做梦。我们徐都督旁的事犹可,于叶太傅的事上,最容易露破绽。看他不慌不忙便知太傅暂无大碍。”

严鸿信被陈凤宁说中心思,顿生郁气。继续方才的话题道:“那你家族人日子可还过得?”

陈凤宁摇头:“你猜也猜着了。说来如今江西大富,你家呢?”

严鸿信苦笑:“谁敢跟太傅硬碰硬。今儿命妇们可是没去坤宁宫朝贺。”

陈凤宁绕了半天弯子,大冷天的不想打哑谜了,就问:“江南不至于铁板一块吧?江西的棉布畅销,江南豪族就没有不满的?”

严鸿信道:“自是有眼光长远之人。”

陈凤宁笑道:“我还当大伙儿都认命了呢。”

严鸿信笑:“怎么可能,叶家且没齐心协力。叶登来可是对侄女不满的很呐!日日一群清流,在盘算着上书。”

陈凤宁鄙视:“跳梁小丑。”

严鸿信笑道:“陈公把我也扫进去了。”

陈凤宁道:“休怪我说话直,叶俊德么,倒真是根直肠子。余者跟着他闹的,都是想借着他挣耿直名望的。无事掀起三分浪,真以为自己站在浪头了。你可知年前,叶太傅可是送了一担年礼与叶俊德,却是叫人哄着退了回去。闹腾了小两个月,不知道的还当是叶家叔侄演戏,名利双收了还!叶太傅宽宏大量、至情至孝呐!叶俊德可真是她亲叔!”

严鸿信顿时有些无语,叹了口气道:“那般骂的难听,她竟能绷住不恼,坊间夸她大度,也是夸得着的。”

陈凤宁道:“她何须恼,哪个管事的不被骂?咱们谁不挨骂了?不过分的自无需过心,过分的?张祺的哀鸣还未散呐!我瞧到了今日,方知自幼情谊就是不同。陛下三人,才叫守望相助!”顿了顿,陈凤宁又道,“捧杀,已是无效,休做无用功了吧。”

二人终于走出了皇宫的范围,家下人迎了上来,却被挥退,只得不远不近的坠在后头。

上一篇:江城谣 下一篇:末世重生之低调种田

潇湘碧影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