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官路(684)

林重阳有些醉眼朦胧,脑子却还有点清醒,“续宗兄,你是言官,竟然也说这样的话,可要小心走歪了哦。”

庄继法笑道:“你放心,哥哥心眼儿正得很呢,不会歪的,咱是小事随意,大事不糊涂。你是大事正经,小事也板正,就没有随意的时候,这样也不好,活得太累。哥哥们不想你累,想你舒舒服服的。”

那边蓝琇也有七八分醉意,不似平日里那样矜持,白净的脸颊染上红晕,“人道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嘛。这是为官之人的至高追求。”

陆延喝得比他们还要多,他一把抓住庄继法,“还没分出高下呢,你不要去烦重阳。”他一歪头对着林重阳笑了笑,又对庄继法道:“你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经验,不要给重阳出骚主意。你看咱们林状元,啧啧,大门口灯笼上的那俩字给他才相衬,别人都担不起。论容貌赛过宋玉潘安卫玠,论文章才情也不输大文豪,书法更有欧体的秀美,颜体的端庄,可大开大阖,可潇洒秀逸,只要他乐意,管他男人女人都不在话下,哪里还用你瞎点拨,反而点拨歪了。”

庄继法嗤了一声,“我怎么瞧着你要是个姑娘,必定是个心机深沉的,想尽办法都得爬床给咱们重阳当个通房!”一边说一边去逮陆延,“不要脸,来喝酒!”

陆延哪里有怕的,对赵文藻道:“子斐兄,我说的不对吗?反正我要是个姑娘,我是要嫁给林状元的!”

赵文藻酒量还不如林重阳好,如今已经是醉意浓浓,歪在一个冰桶上眸子微微眯着,似睡非睡。

蓝琇就去和他说笑,“子顺还真是没说差,不只是咱们几个,只怕咱们翰林院的同仁们也是这样想的,是吧子斐。”

赵文藻嗯了一声,轻笑,“可惜咱们不是女子,又可惜,咱们也没有龙阳之好。”

林重阳喝多了,不似以往那样一本正经,听他们这样说,立刻反击道:“怎么就拿我逗乐子,我要是个姑娘……”

“喂喂,你千万不要是姑娘。”庄继法打断他,指指陆延几个,“那我们兄弟都没的做。”

几个人就哈哈大笑。

林重阳纳闷,我是个姑娘,跟你们有没有兄弟做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个姑娘,就不但郁闷青春期的冲动,呜呜,原来男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陆延盯着林重阳看了一瞬,叹了口气,“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觉得林学弟就是个姑娘呢,你看这面如桃花,眼若秋波的……”

庄继法一把摁着他,道:“重阳,快来灌他!”

林重阳拎着酒壶就扑过去,结果被赵文藻绊倒,酒壶飞进了庄继法的怀里,他则趴在桌上觉得头重脚轻。

几个人疯闹了一阵子,林重阳已经不胜酒力,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便扣了酒盏,以手支颐闭目养神,不知觉地就睡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响起叮咚的琴声,缠绵细碎,轻叩心扉,引人心神进入一个更加神秘广阔的世界里去。

好曲、好琴、好艺!

他心里暗暗赞叹,似睡非睡间听着那天籁琴声,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一曲终了,余音缭绕,他忍不住睁开眼循着余音望去,就见前面一女子正跪地抚琴,想来是这里的琴师。

他扭头四顾,见庄继法和陆延两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扯胳膊勾肩膀的靠在矮柜上睡去,那边赵文藻和蓝琇也并头躺在席上睡得正香。

一阵风吹来,带着冰桶的凉气,也卷起了清冽的酒香。

林重阳就感觉好似进入了梦境,在醒和醉之间,脑子并不清楚,做梦一样。

那女子抬头朝着他望过来,她五官淡淡,一双清眸却格外亮,身上穿着柔软的素白轻纱衣,在周围琉璃盏光华的映照下,就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林重阳浮起一个戏谑的念头:这些民间琴师倒是会包装,就如现代有些女歌手,会唱几首古风曲就觉得自己仙气飘飘。

“久闻公子大名,不知奴能否请公子赐曲。”她朝着他遥遥一拜。

林重阳酒意上头有些看不清对面的人,辨不清真实、虚幻,他摇头信口道:“不管乐府还是唐诗宋词,各种曲目应有尽有,今人不必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就算他文章好,可论起古曲自然比不过那些名曲。

不说他,就是当今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家,又怎么能跟唐诗宋词相比?

他看着那女子起身朝着他袅袅走来,裙裾如莲摇摆,在他对面跪坐,不远不近的距离凝眸瞧着他。

这个距离,可以让他看清她的脸。

林重阳一手按着桌沿,支起身体,想保持几分仪态,“姑娘可有指教?”这人似乎有点面熟,可也想不起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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