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有巧女(396)

杜瑕想了一回,又道:“老爷这会儿还在军营里,你且略歇一歇,我这就派人去叫,等他回来你亲自同他说。”

最近天气转暖,山上好些地方都化了冻,牧清寒抓紧时间安排人训练骑兵,这几日都在山上驻扎,已经有两三天没回家了。且又涉及军情隐秘,内外消息都封锁了,如今也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便是派人去叫,一时半会儿也未必回得来。

那人道了谢,恭敬答道:“早前老爷就说了,此事不必避着夫人,若是事情紧急他又不在,可先叫夫人裁夺着。”

杜瑕心头一甜,略一琢磨,也就先拆了信封看,哪知这一看之下,当真目瞪口呆,眼前发黑几乎要叫出声来。

原来之前牧清辉迷上那个弹琵琶的乐妓,当真不是什么巧合!

宴会当日,在场的既有富商,也有官吏,而被送进去的歌姬、乐妓,也并非是哪个馆子里找来的,而是有人专门送去的!

这些妓子俱是千娇百媚,又都身怀绝技,各个惹人怜爱,随便挑出一个放到外面便是引人争抢的尤物。当日参加宴会的不管是官是商,都是有头有脸惯会享乐的人物,是以许多人都同牧清辉一般,带了一两个家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张铎先从当日参加宴会的人员入手,然后顺藤摸瓜,竟真发现当日协同操办宴会的几个豪商行为诡异。

他不敢打草惊蛇,暗中观察几日,扮过江湖浪儿,装过街头短工,甚至伪装成乞丐去后门乞讨,又打扮成外地来的货商小贩,用尽法子打探消息,最终证实有两名商人最有嫌疑,如今还频频跟开封来得某些人暗中接触。

张铎原本想要挖出来人身份才回来复命,可对方实在太过警觉,瞧着就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样子,尾巴收拾的十分干净,他也不敢跟得太紧,好几次都跟丢了,又花了好大力气才重新找回来。

一直到近日,他咬牙在湖边淤泥里泡了足足两天,避过几波来清场的爪牙,这才得到一个惊人的内幕:

来接头的,是个太监!

能用得了太监的人,必然是皇室中人,怀疑范围瞬间缩小。

可饶是这么着,想确定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很难,因为能用,且可以大大方方打发太监出来办事还不怕被问到的,除了如今还在宫内的太后、圣人、皇后这几位之外,诸位皇子、公主都很有嫌疑!

大禄朝的公主们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娇花嫩柳,各个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亲兄弟的都会找个可以相互利用的投靠,更何况眼下那些已经大婚了,或者是有同胞兄弟的,早就在暗中活动。

看到这里,杜瑕只觉得热血上涌,急的了不得。

都这会儿了,她的阴谋论便也不能被称为阴谋论,而是什么有凭有据的推断了。

一旦牵扯上皇家的人,哪儿有什么好事儿!

牧清辉本人是北地豪商巨贾,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手中能调动的钱财何止百万之巨!更何况他背后还站着一个牧清寒,那可是无论如何都切不断的血脉兄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兄弟两个亲近的不得了,若是一个出事,另一个断然没有坐视不理的。

除了牧清寒,还有杜文呢,那可是大舅哥!

而杜文又是何厉的女婿……

杜瑕的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她突然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消息太过紧要,杜瑕也顾不得许多,自己重新把信的内容整合一番,挑了重点重写一遍,许多关键地方用了自己和牧清寒两个平时惯常打的比方代替,检查几遍后连忙叫了于猛来,让他立即带着这封信去找牧清寒。

“这信当真有天大的干系,”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距离夺嫡之争这般近,一颗心都砰砰乱跳,口舌发干,一遍遍对着于猛重申道:“一定要亲手交给老爷,听到了么?若中间有什么差错,不要犹豫,立即将这信毁了!”

虽然用了简单的类似密码设置,可她也不敢保证一定是安全的,这才反复强调。

阿唐一直以亲卫的身份跟着牧清寒出入各处,此刻也不在家,于猛此人虽然不够灵活,可一份衷心可昭日月,既然已经认定了主子,便是把命豁出去也不会背叛,此时交给他去做最恰当不过。

大概于猛也是头一回见主母这般严肃的表情,这样慎重的语气,也上了一百二十个心,当即小心的藏了信件,抱拳道:“夫人放心,人在信在,人亡了,信也在!”

等他一走,杜瑕就再也坐不住,起身在房内不住地打转,同时脑海中也过山车、跑马灯一般飞快闪现着无数念头:

夺嫡,站队!

他妈的,偏她穿的是个正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朝代,若是什么唐宋元明清这些老少妇孺都耳熟能详的,哪里用得着这般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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