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侧(350)

还不等李宸说话,一旁的舒晔已经怒声斥责。

李宸抬手制止了舒晔,她淡瞥了元氏一眼,语气徐缓地说道:“其实你不必这么激我,你应该要庆幸,如今你家郎君的主审是宋璟,他可不像侯思止那般,不止要陷害忠良,还要将忠良的家人一起连坐,杀的杀,流放的就流放。你如今还有机会拦下我的轿子,已经是相当幸运了。”

元氏:“……”

李宸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舒晔将元氏带走。随即,她又叫舒芷上来,跟她低语了几句,舒芷微微点头,应了几声。

轿子的帘子再度放下,李宸有些散漫地靠着身后的垫子。

人到绝境时,会异想天开,希望出现奇迹并不奇怪。李宸对元氏这样的行为,顶多也就是认为她一个女子陡失依靠,走投无路所致,不会因此而去为难元氏。

李宸就是十分纳闷侯思止的妻子元氏到底是如何知道她要去别院的,而且时间路程还都卡得这么准。

☆、176.176:千古女皇(十四)

李宸到了别院的傍晚,来了客人。英国公李敬业说他在附近打猎,因为太过尽兴所以忘了关闭城门的时间,他虽是将军有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可为了打猎这样的事情这般进入颇为不妥,因此去找公主的护卫舒晔喝酒去,顺便留宿一夜。

李宸倒是没想到李敬业回跑到别院去,因此得知的时候,心中还觉得意外。但想了想,也没什么意外的,她搬到别院来,还有一部分心思也是盘算着有什么事情天高皇帝远,有什么人好比说李敬业、悟云大师这些人来,母亲大概也是当她有了身子比较闷,要找消遣而已。

但是李敬业也是来得正好,三天之后,他就要带兵前去镇压常乐公主和越王李贞的叛军,她恰好有事情要叮嘱他。

李敬业到来别院的晚上,洛阳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在院外飘着,屋里温着酒,淡淡的酒香弥漫在室内,李宸也没有假手旁人,亲自为李敬业倒酒,舒芷舒晔都在外面守着。

虽然美酒怡情,可李宸向来都不爱这些杯中物,如今有了身子,当然也不会喝,放置在公主跟前的,是一杯热好的羊奶。

李宸拿起案桌上的那杯羊奶捧在手里,笑道:“永昌没想到将军会来。”

李敬业抬眼看向公主,笑了笑,说道:“敬业带兵出行在即,临走前想见一见公主,请教公主敬业此行,该要怎么做。”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李宸既然希望他带兵镇压叛军,当然是希望他立功取信太后,他要是连这都不清楚,那也枉费了如今的地位。但如果不这么说,要怎么才能找个合适的借口,可以冠冕堂皇地见她。

他今日出来打猎是真,可在回程途中,听说了她在到别院的途中遇上了候思止的妻子拦轿喊冤。候思止是什么人李敬业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些酷吏全都出身底下,背后无家族支撑,靠的是心肠狠毒,手段异常残酷为太后所用。也因为这样,一旦太后不保他们,这些人全部都一无是处,求助无门。李宸到别院的事情,他也是前一天李宸的护卫暗中通知,候思止的妻子背后若是无人撑腰,又怎会知道李宸要到别院的事情?

他这么一想,就按捺不住了,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行动,来到了别院。到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毛毛躁躁,多此一举。

自己对于李宸而言,算是什么,不过也是一枚棋子。她下降之人是宋璟,如今腹中骨肉也是宋璟的。别人的妻子别人的骨肉,他来操什么闲心?

李敬业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于是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编起了蹩脚的借口,来跟公主说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来意。

李宸喝了一口羊奶,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并未拆穿英国公这个蹩脚的借口。

“将军想来早就心中有数,不必为此特别来问我。我对将军,其实是十分信任的。”

李敬业微微苦笑,说道:“但我对公主,心中是有所怀疑的。”

李宸看向他。

自从上次在白马寺与李宸见面后,李敬业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他总有一种奇妙的直觉,觉得从当年的不羡园开始,他似乎就被误导了。当时她说先帝的几个儿子不堪重任,自然便会有能者取而代之。如果那个能者指的是她自己,未免过于荒谬。

太后如果真的能登上皇位,虽然离经叛道,可也跟程务挺说的道理一样。太后是李家的人,先帝驾崩,她又有多年的从政经验,代几个儿子看管这江山,勉强也说得过去。毕竟她又不是不生不死,死后不照样得还政李家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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