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216)

火势越来越大,杨清渐有些焦灼,金堂主本着必死之心,反而越来越冷静了。

杨清自然是焦灼的——望月还被他封在树洞里。

火越来越大,如果他不能赶去救她,她不能动弹,被烧死在里面,怎么办?

他也想过她说不定能提前冲开穴道。

可是万一没有呢?

就是这一点心魔,在他在金堂主的打击下,时而显得有些焦虑。

两人打了数百招,红莲业火如海如天,在四面狂涌,卷向二人,无边无际……

当终于付出很大代价,杀掉金堂主后,火也烧上了杨清的衣襟。

他手掐住金堂主的喉咙捏断,同一时间,对方的五指掌印,也印在了杨清的胸口。

看到对方狠厉的目光缓缓闭上,杨清的唇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捂着嘴咳嗽,后退好几步,胸口之沉闷,几要他摔倒。可是也不能倒,他得去之前藏身的树洞看看,看望月还在不在其中。

真气已经枯损,他却仍凝了出来,在火海中穿过,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去寻人。火潮烧上他的眼睛,几次精神不振,就是靠这口气撑着。直到看到树洞前挡着的枝叶已经被烧着,他跪在树前,怀着一身千疮百孔,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任何少女在其中的行迹,才是松了气。

才有精神,一步步往林子外走去。

他已经精神疲惫,已经真气用尽,没有轻功支撑自己离开。就只能靠着双腿走。

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烈烈红色,路被挡着了,树突然折断从头上砸下来,火烧着衣衫……杨清捂着嘴,不停咳嗽。每咳嗽一分,流的血就多一分。

觉得天地好幽静,觉得前路漫漫,觉得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了。

他大脑浑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就是靠着精神支撑,躲开大火,凭着模糊的印象往外走……一直走,一直走。

走了多久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也不知道,只是突然间好像有所感应,顺着感应抬头,他看到树梢上站立的少女——

在初升的日光火影里,少女米分衣素衫,乌黑发尾在风中飞扬,纤洁美丽,眸子滴溜溜一转,唇角带着惯有的笑意。

桃之灼灼,其妍丽繁美,让他惊艳。

刺痛里,她是夏日清风。阳光在身后三面,她站得高,被照得像一团雾浓浓的白英。

他抬着头看她,透过额上垂下的血痕,透过被火烧得潮湿灼痛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这么怔怔然看着。

看她眉目清婉,看她腰肢纤细,看她笑容欢喜……看她从树上飞下来,飞向他。

这种春光乍泄般的悸动,扑向他——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杨清满身血污,衣衫也被划破许多道。他只是怔怔然地看着前方,他不知道,他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可怕。

整个人像刀锋一样凛冽,了无生气中,偏偏带着嗜血般的寒气。往日素白如玉的面上,现在也全是鲜血。他的衣裳被血和火卷着,笔直地看着,看少女迎着他的锋刃,一如既往地热情,毫不迟疑地走了过来。

穿过火海,拥抱住他。

像抱着一轮太阳般,全心全力地拥抱。

青年的力气,得到了支撑,一下子全都卸掉,靠在了她柔软温暖的怀中。

听她笑吟吟地在耳边说话,而杨清耳边嗡嗡嗡一片,根本听不清。只隐约听到她问“愿意吗”,他就答“愿意啊”。

在她怀里,放心地闭上了眼。

放心地把自己,交到了她手中——

撑着他走出来的动力,也就剩下她了。

……

又是在混乱的梦中沉睡。

梦和现实是不一样的。杨清早已记不清父母的长相,他也不是被父母带上云门的。但在梦里,他在山中湖边独自下棋时,忽听到有弟子过来找,“柃木长老,您爹娘过来找您了。”

杨清诧异地想:我爹娘?不是早死了吗?

却真有一对年轻夫妻,被掌门师伯领着,高兴地来到了他面前。

杨清看着与自己几分相似的面貌,心里更加疑惑:是我想象中的爹娘长这个样子?还是我的爹娘,就是这个样子呢?

梦里,这对突然冒出来的夫妻,却是满目怒容,质问他,“清儿,你怎能娶魔教妖女为妻?!快快休了她!”

啊?

杨清被梦弄得糊涂了,有些分不清了。

谁娶魔教妖女为妻了?

他什么时候娶妻了?

他怎么没印象?

结果突然间,旁边就站出来一个少妇,挽住了他手臂,吓了杨清一跳。

“阿月,你……”你怎么这个打扮啊?

梦里的少妇望月,幽幽怨怨地看着他,“清哥哥,我和你爹娘,你选他们还是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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