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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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杯茶后,任何方落回原地。

"公子。"十五个少年齐齐跪叩。

从左至右一一看过来,垂眼伸手,拎起一角衣袍,上面有半寸破裂。任何方淡笑,轻轻运劲一扯,把玩着那半片衣料,道,"任磊,任淼,不错。任皛,右肋空门。小猋,去,把后面的池子挑满,跳进去好好凉快凉快。"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最后一个被点到的人,"其余的,数数自己身上印子,老规矩。"

先前的两个走到一旁,挑树荫下坐了,面上没什么显露,眼里自有几分喜色。任何方的老规矩,是一个印子一组三十个俯卧撑。而被夸到的不管身上被那木剑留了几个灰印,都可以免了。这不是少几个俯卧撑的问题。虽说任何方每天都会来监管他们练武,这种实战似的训练却是一月只有三次的。能被夸到,即便只有短短两字,也是肯定。

他们少年好强,免不了同伴之间互有比较。"不错"虽只是两字,却足够抬头挺胸好几日了。

第三个有些沮丧地起身走到一边,偷眼看看墙根下那两个惬意的,老老实实等着任何方一会的特别照顾。

最后一个摸摸鼻子,知道刚才对阵的时候又拼得太凶,枉顾了阵法,灰溜溜去挑水。

剩下的一群利索地翻身在地,自个默数着忙活起来。

任何方踱向任皛,正要开口,墙根下休息的两个少年之一忽然喝道,"谁?"

做俯卧撑的连忙起身,顿时个个持剑在手,警觉起来。

"小--师弟。"丁兰慧悠悠戏弄的长声传进来,"你的下人好--凶啊。"

"师姐。"任何方扫一眼矮墙院内众少年的窘态,开口问,"二师父上午和你一个人说了什么秘密?"

"......"外边没了声音,"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二师父叫你快回去,你种的那些蘑菇出来了。"

"任磊任淼,帮任皛温习一下。我晚些再过来。"任何方努努嘴示意,转身掠了出去。

夏日当头,少年们差不多都是赤膊,府里长了那几年,男女之防多少明白些。听到那个长得水灵灵的假小子来了,有一大半红了脸。

任何方拿这件事堵丁兰慧的嘴,拦了她在外面,多少有些无奈。不过谁叫她落了把柄,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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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面上神色不由自主松了些。有几个咬着耳朵低低说了几句,看看刚才丁兰慧声音传来的方向,明明什么人都瞧不见,神色间有却染上些羞涩。只是老规矩没人忘记,笑闹了会会也就都扎扎实实做了自己那份。

任何方的身影消失在墙外,和他那三师姐两个说话的声音也已经远去。侧旁些,一直埋头卯了劲数着数,不曾说话的一个少年结束了最后一撑,跃起身,安安静静地歇到了荫凉处,只等兄弟们都完事了便一起去忙今天的杂务,洗个澡,好好弄了东西吃。

他背靠着土墙墩坐下,目光落在任何方扔下的木剑上。

任何方虽小,尚舞不了和他身高差不多长的湜匡,可师父们看他沉稳,自然另替他备了合适的铁剑练手。不过任何方清楚自己武艺境界不够掌握极微小的分寸,怕误伤了他们,才在这里训人时用的木剑。话说回来,任何方的性子哪里肯拎着它走上五里路。每次结束后,随手搁到一边,自有那十五人中随便哪个清洗了替他收起来。

"森哥,完事了?"任磊丢下一旁的任淼任皛,溜过来偷歇。他动作起来虽知道该怎么着,却从来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那边的任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抱怨,只是专心解释着比划给任皛。

"嗯。"任森收回目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三个印子,起身,"我去把公子的东西收拾了。"

"哎唷......"任磊被他一提醒,不由伸手摸了把自己腰间。那上头有个重重的印子。他手上没收好轻重,狠狠倒吸了口气,龇牙咧嘴地呻吟了一声,痛骂了一句,"奶奶的......"

老天呐--,嘶!今天这"不错"二字,我任磊真的真的是拿小命换的,来之不易啊!

径上长草空自绿 中

"三师姐,那不是蘑菇,是斓香菌。"

"哪里香了,灰不溜秋的,又不能吃。"抽出腰间长鞭,丁兰慧甩打着路边的野草。

大师父的剑法大气,丁兰慧素来取巧,并不适合,久久无成。因此免不了另外教了一套鞭法给她。为了照顾这个师姐的面子,鞭法其实还是四个人一起学的。

石二牛虽憨厚笨拙了些,却有自知之明,加上不通细巧轻盈的路子,并不贪多,大师父默许下也就没有怎么练。任何方何等狡猾,总是以人小鞭长为借口,从来不让他这个师姐看到他拿鞭。只是可怜剩下一个廖君盘,每每对招,不得不小心藏拙,输还得输得有分寸。输多了丁兰慧又要疏懒,输少了怕她受了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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