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苦学三艺十二年,秘谋弑君八载,如今,大事已成,师门已出,对于任何方而言,再没有什么能轻易烦得了他。武林动荡,天下乱世,这种事,让他视而不见并不困难。欧洲历史上的黑死病,非洲长期以来的贫苦,间接直接地见识过那些天灾人祸,加上曾经的经历,他变得不易悲天悯人。
除非,那人和他自身,有直接的关系,亲近的来往。
故人再逢未明面 中
这晚,寒伯弓领了任何方他们,在不到半山腰的一个浅浅的山洞前歇了。
任何方一边走,一边听寒伯弓讲春荒时节,野猪下山拱田找吃食的事,此时听得正有趣,挥挥手让任森任骉他们去忙活柴火,打理路上顺手猎的几个野味。寒伯弓敬重任何方,顺带把他几个徒弟也供上了,多少有些坐立不安,呐呐着想先收拾了地方再继续讲,任鑫陪在原地,清出一片地方,堆了层草铺了层油布才让任何方坐下,同时一句"咱三个先是公子手下,后是门徒,杂事惯了的"把寒伯弓按了回去。
寒伯弓想想,这方大夫高兴是最要紧的,粗犷豪迈的山里汉子没那么拘礼,看看貌似年未弱冠的模样,兴致勃勃的任何方,也就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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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聪明的野猪!"任何方听完,憋了半天,出来这么一句。
"嘿,这野物不油滑几分,哪里在这山上呆得下去。"寒伯弓不由一乐,"不过比狡猾,那些绿眼的狼才算得上真是狡猾呐。"
"怎么说怎么说?"
"就拿这野猪和狼来说吧。少时跟爹爹上山,亲眼见过两条狼在公猪母猪守着的眼皮底下,叼去了小猪崽。"
"啊?"任何方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先头一回,那公狼呲牙裂齿冲着离母猪最远的一只小猪崽去。当下公猪挑着两根獠牙迎了上去。那狼引着公猪不远不近地在林子里兜溜,野猪冲得快,可比不上狼机灵。那母猪在原地守了半天,四下望望,终于耐不住跑去去一同拱那公狼。公狼一见两只都来了,怯了,不小心扎了东西,跛着条腿退进了林子深处。两只猪一左一右追了半天,把那狼赶出了自己地盘,兴冲冲正要回窝里,听到猪崽嚎叫,慌了,跑回去一看,嘿,少了一头。方大夫,你猜,这是怎么着?"
寒伯弓讲到兴起,没了那份拘束,卖了个关子。
"我想想,不是有两条狼么,另外一条潜在猪窝附近吧?"
"没错!"寒伯弓一拍大腿应,"我和爹趴在下风坡头上看得清楚,那另外一条先头在水里洗了半天,又在草里打了半天滚,而后从下风处,深草里,贴着地面,匍匐过去,就守在野猪窝边呐。"
"那条引猪的狼,也不是真的跛了吧?"
"是呐,装的。两条狼凑一块啃那猪崽的时候,好着呐。"
"声东击西,惑敌诈退,伏兵在后。"任何方托着下巴乐乎,"我算是知道写兵书的为什么一个个都往山里住了,供人现抄的妙计遍地都是啊。那,后来呢?"
"那两条狼啃完一只猪崽,哪里就饱了,又一溜小跑回去找那野猪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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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一个说的精彩,一个听得有趣,那边任森拾了柴回来,心底暗自无奈摇头。
他可还记得去年入冬,任何方令他们去跟老猎户打狍子,不要毛皮不要逮活的,只是要让他们再长些心眼。
如此的主子,哪里会对山兽野物的事一无所知了。
感情是把寒伯弓当说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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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妖?"任何方一愣。
"是呐。"寒伯弓朝西北方比划了下,"草原上的狼比山里的狼更多,冬天没得吃,常常是一大群一大群的。那狼妖带着它们来去,它早已修炼成人形,不过两眼依旧荧绿。去年冬天不知怎么地,它闯进于家,吃了偏院里一个小妾,连毛带发一丝也没有剩。于家家主逮了它,找了好多道士都没有收伏,反而伤了不少人,被它逃了。咂咂,作孽啊。"
"......"任何方默然。当初那些来自高端异文明的"他们"向他保证过没有什么灵异之事,如此说来,这背后,必然有隐情。"于家,是寒三小姐以后的夫家吗?"
"正是正是,这北边的于家堡,和寒家庄门当户对。那于家二公子对三小姐又是情深义重,如此良缘,不多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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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个病榻缠绵的人过门和情深义重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一夫一妇。
任何方心下不以为然,只是面上并无表露。
当日,于二公子焦躁之情确实无疑,但是他为何焦躁却不一定寒伯弓想的那种简单理由。比如,妻子娘家的雄厚背景对于想要继承家主之位的人而言,会是十分重要的助力。尤其,对次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