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78)

"哦......"任何方对此并不执意,他的眼神已经溜到了桌上。

盘子盖着的饭菜依旧将几缕诱人的热气轻轻缓缓地吹了出来。

任森回头看去,了然。

既然任何方一醉一浴一睡间,把那些无奈悲悯伤怀忘到了一边,他当然求之不得,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应得起的。

起身过去,连带托盘端回来,搁到榻边,自己也倚了床柱坐下,一个个揭了盖,道,"公子的晚膳还没用,这是刚叫小二送来的。"

任何方立即眯眯笑开,从头到脚裹紧在被子里,蠕动着,翻身团坐了,往任森那里挪啊挪,朝饭菜凑过脑袋去。

他怀里抱了手炉,那黄铜手炉烫人,裹在了一大团巾毯里头才能入得了怀。此时连人带炉,把厚厚的被子撑成圆滚滚一团。偏偏这团东西上头些的地方还露出一个脑袋,头发又是包在暖长巾里的,看上去模样分外滑稽。

任森看得清楚,任何方目光先是落在糖醋排骨上,再看向菜秧炒山菌,又溜到贝丝瘦肉白菜羹上,最后盯住了鳝丝笋条豆腐丝,于是替他夹了鳝丝,和了一小勺白米饭,喂到他嘴里。

终究还是忍俊不禁,破例弯起唇角,勾出抹笑意。

任何方略有不平地白了他一眼。

--是谁说得捂着的......

下一刻,吸吸鼻子,循着香气,任何方乌溜溜的眸子又盯上了旁边一屉细面梅贴,清香四溢的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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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任骉推门进来。

脱了蓑笠,换了衣服,放下些药材,拎了包小小的吃食,上了楼,刚刚到外屋,止了步。

"这个。"喜滋滋。

"恩!"好吃。"这个。"

清脆的微响--勺子碰到碗的声音。

"呜呜!"嘴巴没空的时候能发出的最愤怒的指责。

"抓仔那揩!"有些听不清。

"扑棱扑棱......扑棱......"枭拍翅膀,"蓬!"

"啪嗒!"某种半固体掉到地板上。

"掉了......"很沮丧的惋惜。

"算了吧,还有。"

"哦。"注意力立刻转移。

"阿呜!"......"嗯?"

"公子,那是我手指。"

......

......

眉毛一跳,微微一笑,任骉折了回去。

正好碰上任鑫端了姜汤上来。

"别去了,正吃饭。"任骉道。

"驱寒的药汤还没喝。"任鑫回答,又走了两台阶。

"羹菜都是热的。"任骉道,"而且......"

公子肯定不喜欢。

任鑫顿住了,"也是。"

点点头,返身往回走,一边喝了一口,"你的在炉上。"

纵志侠肠凌云许 五

清晨的院子,阳光投在地上的影子还有一人来长。

"任骉,手上的劲不要强求。力到,势就到了。"任何方站在檐下,指指任骉递招而出的右臂,"这剑招本就不刻意凌厉,随心而已。心到,力自然会到。"

"是,公子。"

任何方看看一边的任鑫任森,微微一笑,"本门的内外功夫,你们都已经成形了。不错,不错。这才半年不到呢。"

"承公子教导。"

"这是在和我客套吗?"

"不敢,公子。"任鑫左看看任森,右看看任骉,讪讪,岔开话题,"公子早膳想用什么?"

"早饭啊......"任何方抬眼瞅瞅天上飞来飞去的燕子,摸摸下巴,"早饭......"

正在踟躇,却有小二来通报,"客官,前头有姓白的公子拜访,说是给客官送个小礼。"

"小礼?"任何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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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此人是十六年前应家余孤,后得人收留,被挟恩以报,兼遭蒙骗?"

"不错。偏偏玄空玄明两位大师劝说颇费,他却不肯皈依佛门。他既非主谋,又兼无辜,众英雄怜他身世,只是废去了他武功,无礼之处亦不多做计较了。他虽口出不逊,对方大夫倒也不曾有毁。商议之下,妙手青面,仁心怀德,还请收了他,施以教化,以免各门各派不懂事的弟子再节外生枝。"

这话说得轻巧,其间争议定是不小。江湖人给他个痛快已经不容易了。

白袤开既然把人带了过来,那些便都是他处理好了。

任何方沉默。

昨日血肉模糊的人,今天收拾得干干净净,躺在单架上。

起身,蹲到他身侧,揭开一角薄被,把上他的脉。

丹田尽毁,筋脉皆废,连个乞儿都打不过,自保是不可能的了。

"应小雨废人一个,不过累赘而已,方大夫给个痛快便是,何必学那些假惺惺?"

"我身边少个人试药。"把了一会,收回手,任何方淡淡道," 你意下如何?"

"岂敢岂敢,听凭方大夫。"应小雨笑容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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