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粽子的故事+朔雪+偃戈尽觞(28)

——所以,你若真要报恩,一条欠了午时楼的,一条欠了黄泉下我四个哥哥的。于我,无关。

——至于你我间的糊涂债,今天便是清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你回去老老实实开你的武馆,我还当我的杀手。

——酒,往后也不用再送了。

二十、

冬夜里赶山路,清冷清冷的。

已近子时,月牙弯弯细细,借光不过照亮三步开外。

记着明日一早轮值,脚下快了几分。

离庄方圆二十四五里路处,路西南百米外的竹林忽有扑棱扑棱两响。

乃是惊鸟拍翅之声。

不过那声响尚未出林,便闷了。

禽鸟不出声而亡,这身手,不简单。

鬼鬼祟祟半夜摸近庄子,决不是好事。

他们在暗,我在明,肯定已见了,知道我闻了动静,也肯定是要灭口的。

心念电转不过一瞬间,脚下已拔速往庄子赶。

人在半空,拔剑,左手鞘,右手好铁,连连打飞身后一串镖铁,头也不回,只顾提气赶路。

轻功果然是要紧的。

找个机会腾出一只手,催响随身指萧。

庄子那边,应该就收到信了罢。

却听得身后尖锐破空之声。

竟然有不少弓箭!

头两拨尚狼狈打落。

带回来的肺腑伤不曾调好,真气开始有些不续。

第三拨却有一箭来势份外凶猛。

听风声,瞄的正是我左肋心口。

变招都已被封死。

断断没法躲开。

左闪,右闪?

箭上八成有毒。

左闪则伤右肩,离心口远了些,却不利而后拨打镖铁。

右闪,反之。

不容我思索,箭已经追及。

右闪。

借箭的来势,猛提气往前抢掠了两三丈。

能撑得一时是一时,断不能再挨镖铁。

否则,就算没有毒,也别想跑了。

拍穴止血禁毒,掏了随身清神丹丸吞了。

崩紧左肩,趁肌肉卡住箭矢,反手挥剑,削去外头碍事长杆。

箭上淬的毒不简单,我并不知道什么来头,清神丹不过稍事阻碍。

断不能停步。

否则,自个便得交代在这里了。

鸟声起,到现下,不过须臾。

真气越催越急,离庄不过十七八里了。

眼前昏眩,已开始泛黑。

撑!

十五里。

丹田空竭,肺腑间撕裂,左肩灼痛。

再撑!

十二里。

已近乎不能视物,全凭地头熟悉之便,一味飞掠。

还是撑!

十里。

几支火把迎面过来,是庄子当值的弟子。

他们虽不够后头那些好手啃的,两旁暗处那些个混蛋却绰绰有余了。

虽已经看不清,却知道有在。

心神一松,眼前便黑了。

21-23

二十一、

全身火烤一般。

有知觉,便是不碍事了。

虽还支不开眼皮,醒不过来,我却已松了口气。

然后又沉入昏昏然的安睡里。

再有知觉,是个早上。

还未睁眼,便觉察出四周很安静。

不是庄子里熟悉的空气。

怎么回事?

现下不是想为什么的时候。

是想怎么办的时候。

这房里,倒似乎飘了……酒香?

隔了不远处,有隐隐的,远远的嘈杂。

却衬得这里越发安静。

被子好好盖在身上。

掌上暗里凝气。

肺腑内伤恶化了不少,不过好在有妥善手法处理了。

虽仍需调理,尚有一搏之力。

房内只听得一个呼吸。

离我不远,正是床角。

绵长,安稳,深缓。

如此……不是简单角色。

估摸,也看出我醒了。

再装也没有用,我便睁了眼。

这一看,心里一奇一松,掌上便散了气。

是他。

如此,这里便是老井街他置的酒肆了。

且不论为何我会在这里养伤,不过既然是他,便没有害我的可能。

至于庄里……

外头那嘈杂之声是这山下城里日常买卖的喧哗。

一切如常,那么那边也不至于有什么大事。

再看看他,胡渣冒了头,面色憔悴。

就这么坐倚在床栏上睡了。

记得他军中战事紧急,熬上两三天也是精神抖擞的。

看来,我躺了不止一天了。

口渴得厉害。

还是别叫他了。

身上没什么劲,起身倒茶却是不难的。

左肩灼痛里,带了痒痒,伤正愈合的缘故。

毒已经解了么?

那这命便是捡回来了。

稍运了些真气拍了他睡穴,随手给他披了条薄被。

他比我还重上几分,就我这模样,现下可搬不动他。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倒了杯茶,踱到窗前,开了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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