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粽子的故事+朔雪+偃戈尽觞(6)

他松下了身子,交出了体重。而后,听凭自己的本能,拥抱他,亲吻他,放纵自己的生疏,放纵自己的身体里隐藏的热度,叫嚣着升腾。

没有再觉得,被他摸摸脑袋,有何异样或不妥。

他们赢得了最终的战斗。

“怎么了?”他转头看向前头。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征战,对于他十四岁的身体条件而言,还是有些勉强的。体力的透支和外伤引起的烧热,使他头晕耳鸣,有些听不清前面的怒喝,“父亲大人在发脾气吗?”

他正替他处理背上的伤口。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间,他的手本来就稳得勉强。想到这已是第三次换药,他却左右看不出有何好转,加上他忽然发话,他一分心,终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咬牙倒抽了口气。

“对、对不起。”他包到一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行礼不成,不行礼也不成。

“没什么。要不,叫个仆侍来吧。”

“……”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不。”他脸色比他还白,却异常坚持,“为了安全,上药这种事,不能轻易假手他人。”

“说来也是。”他扫一眼他的脸色,轻叹了口气,柔和了表情,却因为疼痛而变成抽搐着勾了下唇角,“何况,忍者,统统可以称得上专业的草药师。”

“是。”他想起从小经受的那些训练,以及以往替自己或者同伴处理过的形形色色的伤口,手上稳当了些。

“那么,你知道前面在闹什么吗?”

是他的父亲大人和脾气暴躁的兄长在烦恼修缮防御工事。此处的地势不错,但是附近的树林在刚刚过去的战斗被烧光了。如果从更远的地方获取木料,工期漫长,总有敌人中途骚扰捣乱。

他静静侧倚在榻上,听完他的回禀,合眼小寐了一会,开口道,“信一。”

“在。”他抬头,正看到他半开的睡意朦胧的眸子中,淡定自信的镇静。

领了详细的计划,他退出房间。朝前头去的时候,他顺路抬头看看了天空。

春夜清朗,星空开始变得繁茂。

他找到了熟悉的北斗。

这指路的星,和那样的眼神,有着一样的,永远清明的光辉。

珍贵的食用油刷遍大木轮上深深的槽,草绳和木轮在低沉的号子声中吱吱呀呀地转动。从上游砍伐的木材,扎成木排,顺流放下,在河滩上拆散,上面的拉,下面的控制方向,一捆捆吊上峭崖。

他的父亲看着忙碌的人流,手扶刀柄,长出一口气。

家臣们除了老资格的几个,不乏投入抢修的。忙碌的擦肩而过中,偶尔投向未来年轻主公的目光,愈发尊敬。

他指点完滑轮组的架设,貌似迎风而立,其实靠在他身上,已经昏昏沉沉睡去,浑然不知随征的医师,由于自己毫无血色的脸色,挨了一顿好训。

他,则在他父亲的随意一眼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城周护栅,一夜而起。

新地,牢牢地冠上了他的家族姓氏。

他的父亲留下他治领新地。

临分别前,他的父亲又来看了他一次。

他静静守在他身边,见到意外的来客,退到一边,伏身行礼。多年养成的直觉使他感到了惶恐。

“这是什么?”

“父亲?”他从养神中睁眼,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尚有些迷糊,“信一阿……”

“锋利的剑,从来没有多余的负累。”男人拔刀,扔给他,“去,用血重新温热你的武道。”

他垂视着地面,但是听到的声音,足够他了解其中严酷的意味。卸下武器,解开上衣,他做了自己的身份该做的一切,等候命运的降临,没有抬头看他。

他下榻,走到他面前,举刀。

“父亲大人……”

“你心软了?”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会在儿子之前过世……”

“彦定!”

“一般人的一般情况,大致上是这样的。”他的嗓音依旧平静,带着十四岁的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但是他很有机会可以活得比我常久。”

“你想说什么?”

“姓氏的荣耀在太阳升起到落下的白天里属于整个家族,父亲。”他沿刀身抹了把锋刃,“而黑夜中,对于足木,并非彦定而言,您确定,您不能容许他保留任何拥有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你该娶个侧妾。”如果正妻不讨欢心的话。反正,迟早也是要娶的。

“父亲,白菜不可能成为鱼。”

“鱼?”男人听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直接的坦白,一愣,转头,目光正落在他的孩子挺拔的身姿上。将他握刀双手的沉稳和眼神的镇定锐利收入眼底,男人忽然明白,那个毫不起眼的人,对他的儿子而言,与其说是累赘,不如说是鞘,是锋利的刀剑休息和保养的所在。几十年的识人经验使他很快做出了判断和决定。既然已经安心,他便对这鞘生了些好奇。大步走到跪在一旁的他面前,端详了他一会,男人忽然莫名其妙觉得恼火,“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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