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方老太太再次愣了下,方才她说的…
“哦可不是,你曾外祖父从山东到山西来的时候,正是太炎三年。”她忙说道,又用力的拍君小姐的背,“你是听你父亲讲过吗?那时候的日子是有些不好过,很乱,不过都过去了,不用怕…”
她的话没说完,君小姐就抬脚向外走,她的脚步匆匆有些踉跄,似乎这里有什么饿狼猛虎,一心要逃出去。
该不会真的撞邪了吧?
方老太太疾步从门边的架子抽屉里拿出那只拂尘,狠狠的在架子上一敲。
“少吓唬我家的孩子!”她竖眉怒目开始斥骂。
迈步冲上台阶的君小姐脚步停顿下,她知道这个,跟着师傅见过,乡下的妇人在认为孩子撞邪的时候会大骂,这样会吓走邪祟。
君小姐看着在银库叉腰拍着拂尘大骂的方老太太,神情呆呆一刻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头疾步走了出去。
方老太太到底不放心,扔下拂尘跟着出去,待她关好地库的门,爬上去却发现外边已经没有了君小姐的踪影。
或许是先回房间了,但当方老太太询问时才得知君小姐出府了。
“这么晚去哪里?”方老太太惊讶问道。
大管家摇摇头,君小姐他们是不敢拦更不敢问。
到底出什么事了?方老太太皱眉神情忧虑不安。
……
啪的一声门被撞开,刚脱了衣裳上床的朱瓒吓得跳起来,当然不是生死危险的戒备,因为能这样熟练的越过他布置的防备闯进来的也不会有别人。
“我说你想干什么…”他下意识的要将被子裹在身上,但还是晚了一步,君小姐已经冲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了。”她哑声说道。
她的神情惨白,声调颤抖,身上挟着初秋的凉风,口鼻的气息炙热,一起冲击着坐在床上的朱瓒。
她这样子可是从未见过,也就当初在怀王病了的时候有些相似。
出什么事了?她会吓成这样?
朱瓒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她的肩头握住。
“什么?”他沉声问道。
君小姐看着他。
“那些人要拿走的是银子。”她说道,“那些银子是官银。”
朱瓒哦了声。
“又如何?”他只是一转念就想通了,沉声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抖了抖嘴唇。
“你知道太炎三年吗?”她终于说出这几个字。
朱瓒眼都不眨一下。
“太炎元年,金人袭击开封府,掠走仁孝皇帝,先帝南下于十月迁都,南北东西大军联手驱逐金人。”他说道,“太炎三年,与金人议和,金人毁约,害死仁孝皇帝,和谈破裂,北地大军开始十年征战。”
君小姐看着他,低下头。
“怎么了?”朱瓒再次沉声问道。
“方家库房里存的官银,是太炎三年的。”君小姐似乎不想看他,低着头哑声说道。
朱瓒哦了声,等她继续说。
君小姐却似乎难以启齿,将头低的更低。
“太炎三年,内承运库,只造了一批官银。”她哑声说道,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朱瓒微微一怔,旋即一个机灵。
“不会,就是…”他脱口喊道。
君小姐将头几乎埋到胸口,然还不足又用双手捂住了脸。
朱瓒神情一阵红一阵白,坐在床上久久半晌对着半空吐出一个字。
“草。”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敢想的真相
君小姐已经想起来了,其实她见过这个银子。
很小的时候她在父亲的书房里乱翻,翻出一块银子,因为听宫女们常说铰了银子花,她就拿了剪子准备试试。
父亲发现喝住了她。
不过父亲没有像姐姐和宫女嬷嬷们那样对她玩剪子大惊小怪。
“这个银子可不能铰了。”他只是温和的说道。
银子铰了也是银子,为什么不能铰?
“因为这是太炎三年的银子。”父亲带着几分郑重说道,“九龄啊,你要记住,这是太炎三年的银子。”
太炎三年怎么了?
“那是耻辱啊。”父亲沉声说道,看着手里的银锭,“这银子是专门为赎回你曾祖父造的。”
对于小小年纪的她来说,还不认得曾祖父是谁,曾祖父又在哪里?赎回是什么意思?
“你曾祖父被金人抓走了。”父亲说道。
这对她来说是很惊讶的事,皇宫这么大,她连后宫都走不出去,竟然有人能把曾祖父抓走?
父亲被她的话逗笑了,笑着又满是伤感。
“你曾祖父不是在这里被抓走的,他是去前线征战。”他说到这里又停顿下,“就算不是在前线,国破了,高墙深宅又能挡住什么?被抓走的不止你曾祖父,还有好多宫人,还有你一个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