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1179)

“一个只有不到千人兵丁的城池,竟然要逼得我们几万大军做围城之战吗?”另一个金将皱眉说道。

京城里米粮饮水不缺,如果围城的话一年半载都能扛下来。

京城的民众能抗,他们可不能抗,这里毕竟是中原腹地,能攻到这里凭借的就是快速,如果战事拖延时间久,南北的援军到来,他们就没有胜算了。

“原本想这京城的民众沉溺富贵已久,没有胆气,没想到竟然没有一击而溃。”有金将神情沉沉感叹,“坚持这么久,人心还没有动荡,看来士气是稳了。”

这话让其他的金将更为焦躁,一时间吵吵闹闹,一直沉默不语的郁迟海却突然大笑起来。

“果然如我所料。”他说道。

如他所料什么?攻不下京城吗?

“郁大人,如果这次攻不下京城,大皇帝可不会饶了咱们的。”一个金将不咸不淡的说道。

确切说不会饶了他郁迟海的。

都是因为听了他的游说,皇帝才举全国之力,以无数勇士血肉铺填跟周人一战,战胜之后从周人这里获取无数财富,壮大金国势,但如果此战失败,他们大金必然耗费一空,国力大损。

这些看起来凶恶实则胆怯的夷狄,郁迟海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羞恼,神情淡然。

“他们没有这种石弹。城里也没有青山军。”他说道,伸手指着城池。

在场的将官们愣了下。

因为那种石弹他们差点放弃攻城而逃,是郁迟海坚持要再试试,现在看来试了这两次,还真的没有石弹再打来。

郁迟海上前一步,神情冷笑。

“原来只是虚张声势。”他说道,“这士气也不过是靠着石弹鼓动起来的,勇士们,不要被他们骗了。”

原来是被骗了吗?

金将们纷纷怒骂南人果然奸诈。

“外无援军,内无守力,我看他们的士气还能多久。”郁迟海冷笑说道,“勇士们,从现在起轮番攻城,日夜不停,让我们成为这些周人的永远醒不了的噩梦吧。”

……

伴着尖利的呼啸,从城下飞来的利箭带着油火落在城墙上,随后如雨般的火箭紧跟着而来,纵然是铺设打湿的被褥,城墙上也腾起了一片片火光。

随之而起的还有一片哀嚎,很多青壮民丁来不及躲避被箭雨射伤,城墙上混乱成一团。

但这还不是更可怕的,从外墙上俯瞰,城墙上云梯一架架的搭着,密密麻麻的金兵正攀爬而上。

而在一处,一个兵丁看着一只手扒住了城墙,然后冒出一个人头,盔甲尖尖,形容凶恶,与周人大为不同。

金兵!

金兵!

原来金人长这样。

那兵丁脑子里莫名的闪过这个念头,整个人似乎已经放空了,握着兵器陷入呆滞。

耳边的惨叫惊醒他,然后看到两个兵丁推着拒马撞上了那刚爬上来的金兵。

尖刺穿透了金兵,两个兵丁再一用力,将人带这拒马一起推了下去。

这让其后的一串金兵从长梯上跌落。

“杀。”

伴着苍老的喝声。

五个兵丁神情发白的握紧长枪,冲接连冒出来的金兵刺去。

他们似乎忘记了害怕,只是机械的挥动着长枪。

城墙上到处都是厮杀声,这厮杀并不太久,很快爬上来的金兵被杀光,而再次组织起来涌来的青壮民丁将火油拒马推下,云梯断裂,金兵跌落,城墙下火光石头滚木不断。

又击退了一波攻击,但城墙上下没有丝毫的喜悦,到处都是死尸和鲜血,火还在汹汹的燃烧,悲戚沉重的氛围更浓。

城墙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民众挤在临街房屋屋檐下,好躲避金人弓弩的攻击,此时伤兵伤民被从城墙上抬下来,其状残怖。

“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停了…”有人喃喃说道,“我们连弓箭都没有了,接下来只能靠人肉搏了。”

“这次金兵已经爬上城墙了,下一次会有更多。”有人也低声说道。

已经没有人在期盼石弹了。

“当官的都是骗人的。”一个民众忽的说道,带着愤怒抬起头。

城墙上一个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小小孩童,他站在城门正中,如同身边的旗杆一样挺立。

民众愤怒的眼神散去。

就算已经如此险恶的境遇,怀王依旧守在城墙上。

“当时跑出去也是死,现在守在这里,还多活些时日呢。”一个老者叹口气说道。

可是最后还得是死。

四周沉默一刻。

“那个,你们看到金人说的…”一个声音忽的低低的响起,“如果投降的话,可以不死…”

这几日虽然金人的箭雨落入城里的还有一些写了字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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