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409)

“老板我的。”

“老板我要两个。”

一番等候之后,柳儿也拿着买到的肉脯挤出来,高兴的递给一旁等候的君小姐。

君小姐接过吃了口。亦是满意的点点头。

“真好吃真好吃。”柳儿连连说道。

是真好吃,不过要说老板不知道自己的肉脯在朝京里行图上被标记出来大概并非真的。

君小姐看着送走一波又迎来一波客人笑的合不拢嘴的老板。

不知道朱瓒能从中分成多少。

日积月累的肯定也不是一笔小钱。

而且这图上吃喝玩乐的地方并非只有这一处。

君小姐咬着脆香的肉脯。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

这朱瓒怎么想到这种赚钱的法子?

他又不是京城人,一个生活在北地的人竟然来赚京城的钱。

而且成国公很穷吗?

因为有被逼迁都的那场战事留下的恐怖以及痛苦记忆,不管是皇祖父还是父亲以及现在的皇帝,都对驻守北地保证国之安稳的成国公恩宠有加,要钱给钱要物给物,从未有苛刻过。

成国公怎么养了一个这样贪财爱钱的儿子?

“小姐还有什么好吃的?”

柳儿已经吃完了,意犹未尽的问道,打断了君小姐的走神。

看着她被晒的发红的脸,君小姐笑着牵起马。

“有好多呢。”她说道,“我们先去客栈,梳洗歇息,再逐一去吃。”

牵着高高兴兴的柳儿和马继续沿街而行。

君小姐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从去年死去到现在重新归来只过了半年,距离亲人姐姐弟弟的所在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距离仇人也是咫尺间。

她觉得自己应该想些什么,但此时此刻心里却什么想法都没有。

没什么想法。

拉近的只是距离,难越的是身份地位的高山。

依旧遥不可及。

……

夜色沉沉,如今京城没有施行宵禁,夜市上依旧喧闹热闹,但书院高大的院墙林立的古木挡住了这喧嚣。

安静之中并不死水一片,黑暗里无数的灯火点点闪闪,那是学子们在苦读。

宁云钊的几案上点亮着两盏灯,用的是上好的灯油,只有清香没有烟熏,不会伤眼。

但宁云钊并没有伏案苦读,展开的书卷陈列在几案上,他却靠着椅子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睡着的人忽的又噗嗤笑了。

睁开眼,并没有睡眼惺忪,反而闪亮如星。

“真是没想到,原来如此。”他说道,看着书卷下散落的信纸。

那是中午送来的,他不用再看,信上的内容已经熟记在心,讲的自然是君小姐巧设玲珑局。

原来是假成亲。

“就算不嫁给方少爷,我想方家也会照顾好你的。”

他想到自己当初说她的话。

那时候她有些尴尬,他以为她的尴尬是因为自己话里的指责。

指责她是那种不信任外祖家所以要利益交换一般的人。

他当然不是那种意思,而她果然也不是那种人。

“宁公子多虑了。”她当时笑着说,“这件事现在说已经没有必要了。”

原来那时她其实要说的是他多虑了。

这是她安排的玲珑棋局,当时正排兵布阵,不能与外人道也,所以她只能含蓄的跟自己说一句多虑了。

但他当时没多想。

他只注意到她说这件事没必要说了,以为她说的是木已成舟再说无益。

原来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好一个玲珑棋局。

宁云钊站起来,不由来回走了几步,只觉得心里又惊又喜,只觉得这夏夜闷热也变得令人愉悦。

这才是她做的事。

那个在树下盲棋对弈,兴有所致,赠灯相欢的女子。

她就是这样的,就如同他认为的那样。

成亲是假的。

她癫狂胡闹,粗俗可笑,且舍弃了婚约。

只为了大义,为了诱敌。

成亲是假的。

宁云钊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虽然求学路上大家都是学子,但到底是生而不同,宁云钊有钱又是北留宁氏子弟,他住的屋子里是这里最好的,不像别的学子那般逼仄。

这屋子里有内室还能分隔一个书房,来来回回的他走十几步。

但他还是觉得不够,想走的更远。

能走到她身前,亲耳听她讲一下这棋局,应该比说书人的夸张字迹的描述更清楚吧。

北留到阳城骑马一夜可以来回。

京城到阳城呢?

而且。

宁云钊停下脚步看向几案上的信纸。

信上说,她现在没有在阳城。

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

夜色里,客栈床上的君小姐睁开了眼,看着蒙蒙的青帐,听着外边忽远忽近高高低低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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