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说能治好就能治好,你治不好,是不是没尽心?是不是想多要钱?”
一个年轻的大夫站在九龄堂内模仿着病人的话喊道,比起年长没力气的冯老大夫,他的情绪更为激动,恨不得跳脚。
“我就是治不好,我就是不会治,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我能治?”
陈七和两个伙计伸手挖了挖耳朵,如今他们连惊讶都懒得惊讶了。
坐在几案后的君小姐神情平静。
“你能治啊,你会的。”她说道,就如同面对来问诊的病人一般轻声细语,“你们家是经方派,你肯定学过伤寒论,观脉症,知何逆,随症治,你怎么能说不会呢?你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我记得伤寒论里有讲到一个经方,就是说的这种黄痰不断之症。”
年轻大夫愣了下。
“可是这个病人不是黄痰之症啊。”他下意识的说道,“他并没有黄痰……”
话说到这里人猛地停下,旋即恍然,如同醍醐灌顶。
“有,有。”他激动的说道,语不成句,“先有黄痰,最早的是黄痰,是黄痰。”
他不待说完转身就跑了。
陈七翻个白眼,干笑一声。
“我看这哪里是医馆,这分明成了医学堂了。”他说道。
说到这里他也恍然,哦哦了几声。
医学堂啊。
原来说你能治你就能治也还能这样办啊。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句提醒,但有时候一句提醒可是至关重要,要不然怎么有一字之师这一说了。
这可是传技授业了。
治疗别人不能治的病高明,而成为满城大夫的一字之师更为高明。
这以后谁还好意思说她坏话,感激还来不及呢。
陈七看着坐在几案后神情平静重新提笔写什么的神情平静的君小姐,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事未变意不同
过了八月十五,似乎是一眨眼间天就变凉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秋雨后,街上行走的人都换上了夹衣,在细雨中缩着肩头疾步而行,街边的店铺都显得几分寂寥,伙计们都闲闲的坐着站着聊天,有人在街上急急的跑过,很显然是出来的急,连雨伞雨布都没带,就这样哒哒的跑过去。
“这不是城北仁善堂的李大夫吗?”一个倚着门的伙计说道,带着几分惊讶,“这么急去哪里啊?”
“肯定是去九龄堂。”另一个伙计头也不抬的说道。
“如今也是奇了,去九龄堂求诊的人不多,反而大夫们多。”倚着门的伙计啧啧说道。
“谁让九龄堂说的话都是对的呢。”内里的伙计们说道。
这才过了两个月,当初九龄堂对外宣称别的大夫治不了的病她才治那句话已经有了新的解释,不再是让人觉得嚣张的令人义愤填膺的狂妄。
九龄堂里衣衫头发都被打湿的大夫气喘吁吁,看起来很狼狈,神情又带着几分紧张。
“君小姐。”他顾不得擦拭脸上的雨水,急切的说道,“我能不能治好这个病症?”
“哪个?”君小姐问道。
来找她的问诊的被拒的人多了,拒绝后她都会说别的大夫会看好,但并不会指定说是哪个大夫,所以问诊的人便会自己选择大夫。
当被选中的大夫听到是被君小姐看过的后,也不会像先前那般。
他们会认真接诊这个病人,能治的治,觉得束手无措的时候也不会觉得羞辱,一开始大家会悄悄的来九龄堂请教君小姐,到后来发现并不是自己一个大夫这样做,也就干脆不遮掩了。
听到君小姐询问,这个大夫稳了稳心神,将病人的症状讲了。
“我以前没有治好过这种病症。”他坦然说道,“这个病人恰好送来我这里,我不敢也不好拒诊,所以就来请教一下君小姐,如果我真的治不了,希望君小姐能告诉这位患者,请他们另请高明。”
君小姐看着他笑了笑。
“你以前是怎么治的?对于这个病症又怎么想的?”她问道。
这个大夫有些微微的紧张,就好像当学徒时面对师父的提问,虽然他已经出师十几年了。
他凝神思索一刻,将自己以前的药方以及想法讲来。
“但是都没有治好。”他说道,带着几分沮丧,眼底又有几分期盼。
他研习了很多医方也没有办法,当然有大夫能治好,但大夫之间的技艺都是互相防备的,一个大夫的药方都不会给另一个大夫看,更别提有关病症的具体诊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一个机会了。
自从两个月前冯老大夫的事情之后,城里的大夫们虽然口上不说,心里都机灵起来,这个冯老大夫定然是受了君小姐的帮忙,要不然不会变的这么的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