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要高高兴兴的送她出嫁咯。”他说道,又带着几分认真,“在我问过她真的想嫁之后。”
……
宁大老爷的书房里也一阵凝滞,在他喊出那句我要去方家议亲之后。
面前的儿子没有那种即将心愿达成的欢喜,甚至一丝激动都没有。
这让激动的宁大老爷有些不自在。
“父亲能这样想,我很开心。”宁云钊说道。
他的脸上带着笑,但宁大老爷并没有觉得多么开心。
“只是在需要父亲这样做之前,我想先跟她谈一谈,问问她的想法。”他接着说道。
哦,说白了还是怕被拒绝,心里不好意思了。
宁大老爷了然的笑了。
真是少年情怯,被拒绝这种事从来都是别人面对他才会有的担心,没想到他竟然也有会这种不安忐忑。
这恰恰也是年轻啊,年轻真好啊,会心动会害怕会不安会转转反侧。
“好,那你就再去一次。”他说道,“只是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再耽搁了。”
……
因为这一次落梅轩的会面两家人引发的激动愤怒以及商讨,君小姐都并没有想到。
她甚至并不觉得这是一次不成功的相见。
喝了半杯梅子酒,吃了两块梅子糕,还听宁云钊讲了一下落梅轩曾经的故事,方老太太因为多吃了一杯酒跟丫头们争执闹出了笑话。
这对她来说都是愉悦的事,至于不远处坐着的四个锦衣卫,她连陆云旗都能无视,他们又算什么。
她现在神情平和的在继续看师傅的手札。
手札的后半部,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的情绪越来越糟糕,写的越发的混乱潦草,也更多的胡言乱语,她要努力的辨认和思考话的意思,但很多时候到最后发现都是没有意义的。
后来那一两年,师父的确是沉默了很多,原来外边沉默,是内心情绪不好。
她都没有注意,也没有在意。
相处了六年,其实他们还像个陌生人。
这是她的错。
君小姐看着面前的手札。
她没有看到师父的对她的好,没有认识到师父教给她的东西有多珍贵,也没有认识到师父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无忧无虑的神仙。
所以上天让她重生来弥补这些错。
只是已经犯过的错,已经不在了的人,还能弥补吗?
君小姐轻叹一口气,按住书签翻开手札。
看完四五种药材名混杂的一页,君小姐放弃了思考,师父肯定不是无意的胡乱写这几种药材,但她实在想不出当初师父的意思了。
多读不求甚解,就按照他说的道理掀过吧。
揭过这一页,君小姐微微怔了下。
事实上师父的手札就如同人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震惊惊喜愕然在这将要翻完的厚厚的手札中,已经无数次了。
从最初舆图兵器阵图的震惊的读一读要歇一歇的时候,到现在君小姐都习惯的麻木了,但这一次她还是怔了怔。
这一页没有凌乱的字,只有一张图。
不是舆图,不是兵器,也不是阵图,是一张画。
画的是一座山,郁郁葱葱,似远似近,夏日里看起来不由几分清亮。
君小姐笑了笑,虽然说不上来师父到底是什么人,但至少他画技不错。
山水画的不错,不知道还会画什么。
她翻过这一页,再次怔了怔。
还真是画师啊。
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还是一张画,人像画,与阵图的全身人像不同,这是一张头像。
一女孩子的画像,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甜甜的笑,如同集市上的阿福娃娃一般可爱。
这是,谁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怅然有新事
从开头看到现在剩下的不多的几页,这是手札里第一次出现女人。
师父的手札甚至从来没有提过自己一句,连句抱怨都没有,就好像身边从来没有她这个徒弟。
这个不能说是女人,只是女孩子。
君小姐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楚九龄长什么样呢?她都要记不清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明显这个画像不是她。
这个画像女孩子只有四五岁。
她跟着师父的时候,已经十岁了。
君小姐仔细看着这画像,如果说像……
她的手抚上画像的双眼。
这双眼像师父。
这是,师父的孩子?
师父竟然成亲还有孩子?可是如果有家有孩子,怎么会流落在外,从来没有提过,更没有回去?
这天下还有人不愿意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的吗?
君小姐眉头皱起,再次看了眼这画像,掀过一页。
下一页还是画像,还是这个女孩子的画像,只是年岁大了几岁,大约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