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974)

这个人粗布衣衫,头发乱糟糟,一圈络腮胡,正盘坐着一手抓着酒壶一手抓着半只烧鸡啃着。

这样子就如同适才街上经过的北地流民,实在与这室内环境不符。

“你这是嫉妒。”他说道,将胡子扯下,露出干净英俊的面容,顺便用手一抚头抬起,“我什么时候出街不是万人空巷了?”

说着伸手一指外边。

“你信不信我现在出一个给你看?输了你给我多少钱?”

贤王哈哈笑了。

“咱们谈什么钱,谈钱多伤感情。”他说道。

似乎也知道在朱瓒面前口舌上讨不到好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指着外边。

“那些人这次真是气死了要。筹划这么久花了那么多钱闹得阵仗这么大,结果连成国公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冲散了。”

朱瓒冷笑一声,将酒壶的酒仰头倒在口中。

“他们也配。”他说道,“一群没脑子昧良心收了钱的跳梁小丑。”

贤王摇摇头。

“可是就是一群小丑也能让人出丑。”他说道,“如果不是北地流民们到来,你老子怎么也得出来见这些人。”

“没有如果。”朱瓒干净利索的说道。

贤人啧啧两声。

“看把你得意的,不就是你媳妇厉害嘛。”他说道。

朱瓒一瞪眼。

“你媳妇!”他说道。

“我媳妇在家呢,好几个呢,你找个哪个?”贤王也一瞪眼说道。

朱瓒呸了声。

“别瞪了,再瞪眼也不大。”他说道,伸手拿起筷子再次吃了口饭菜。

贤王挨着他坐下来。

“哎哎,你媳妇呢?这大戏都唱完了,她还不登场?”他好奇的问道。

朱瓒一胳膊推开他。

“说话注意点,别一口一个媳妇的,我还清清白白少年人一个呢。”他没好气的说道。

贤王呸了声。

“你可真白!”他哈哈笑道,一面拿起酒也痛快的仰头倒下去。

屋子里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气氛欢悦热闹,与不远处的皇城的热闹相应相称。

而再远处的城门口适才泱泱的人群早已经不见了,唯有当值的官兵们站着议论方才的事,城外一群人走过来,看到这群人官兵们不由互相使个眼色,站直了身子。

这是一群穿着儒衫带着四方巾的人,只不过比起往日的儒雅俊秀,他们看起来有些狼狈,或者是因为衣衫的凌乱沾染了尘土,又或者是因为脸上颓败的神情。

而以往看到这些读书人而肃然起敬的守城兵丁们也没了往日的敬重,神情毫不掩饰讥诮。

“他功劳归功劳,我们又没有否认他的功劳。”一个书生带着几分羞恼说道,“他邀功要赏就是不对。”

身边的人还没有回答他,旁边响起一声嗤笑。

这书生扭头看去,见是城门兵。

“要按照秀才你这说法,我们这些人连饷银都不能要了?”他似笑非笑说道。

书生神情更添几分羞恼,因为自己的话被一个粗鄙的兵丁反驳。

“该得的自然该得,不该的自然不该。”他说道,“你们不要混淆了我们的意思,被那成国公蛊惑。”

兵丁要说什么,有重重的哼声先一步传来,同时脚步杂乱,众人闻声看去,见城中又走来一群读书人。

兵丁不由心生畏惧,说到底还是不敢跟读书人对抗,他刚要后退一步,就见那城中过来的读书人中为首一个长者站住脚,冲着这边的学子文士重重的啐了口。

“宋文才,你们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他厉声喝道。

哎?竟然是…兵丁神情变了变,视线在这两方读书人身上转。

城外来的这些读书人神情也变了变。

“周先生。”一个文士站出来,“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周文士,他成国公一介武将,太过于飞扬跋扈了,历来左武右文,哪来的文臣要为武将献俸禄的事。”

“没错,周先生,决不能允许武将如此跋扈,否则必然乱世。”他身后的不少人也纷纷跟着说道。

被称作周先生的长者看着他们再次冷笑。

“我眼里可看不到什么文臣武将,我只看到人。”他说道,“而你们,别说读书人了,连人都算不上。”

这话可重了,这些读书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待要分辨,周先生已经伸手指着其中一个。

“康亮臣。”他冷声说道,“你收了人多少钱?你在帽儿胡同的宅子是怎么得来的?”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色愕然,纷纷看向一个人。

这是站在那群读书人中间的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此时神情惊恐,下意识的后退。

“我,我没有。”他结结巴巴说道。

周先生没有再质问,视线冷冷的扫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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