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23)

简芳登时哭笑不得——你好像也不是男的吧!

孙兴华同样哭笑不得,不过应得痛快:“我跟你一块儿去。”

简丹满意了,跟孙兴华讨好地笑了笑:“嗯!”起身推简芳回客厅,一边小声埋汰:“妈你英文教多了、中文退化了——我的意思是,这是父亲跟父亲的事,当妈的就在家歇着吧。”

孙兴华乐了。简芳失笑,说电话去了。

简丹冒充害羞的小女孩:“我要用电脑!”飞快阖门。

客厅里,孙兴华还在呵呵地乐。简芳在电话机旁的便笺本上记下了时间与地点,结束了电话,而后看看孙兴华,不由莞尔:“美得你!”

下午出门前,孙兴华抓了简芳当参谋,特地换了一身衣服,还把简丹送的那根围巾用上了。

简丹倚在主卧门口看,并不说话,只是微微地笑。

拾掇完毕,父女俩出了门,走着去:吕一鸣有车,地方选得离简丹家很近,是一个咖啡厅。

两人走着走着,简丹伸手戳戳孙兴华的肩膀,轻轻开口:“爸。”

孙兴华意外,又高兴,看看简丹,“哎”地应了一声,又道:“不习惯吧?不叫没关系的。我知道。”

“只是很久没叫了。”简丹小小咕哝了一声,又申明,“反正,叫不叫,我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孙兴华停步看简丹。

简丹跟着站住了,回望他:“我以前还想,我有两个爸爸,没什么不好——”日记里这么自嘲的,“可我现在觉得,父亲母亲,不止是血缘,更是责任。所以,我的爸爸,其实只有一个。”

孙兴华不知说什么好,抬手拍拍简丹的肩,最后试着轻轻摸了下简丹的头。

简丹全然放松,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长辈。

孙兴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招招手,与简丹吭哧吭哧往前走。

简丹就跟上了;没几步,忽然挽住了孙兴华的臂弯。

孙兴华一开始不习惯,两人走了一段,他才渐渐自如了。

而这会儿,他们也看到咖啡厅了。

档次还挺不错。

消费档次的关系,孙兴华很少到这种场合来,不由有些局促。

简丹察觉了,便开口打岔:“说句老实话,不管怎么样,我总是有些怨恨他的。所以现在我幸灾乐祸——因为依我看,他过得还不如我们,不如你。他成功,你幸福。幸福就是一种成功,成功的却未必幸福。”

“绕口令一样。”孙兴华呷吧了两下,觉出一点味道来了,“有点道理。”

简丹一耸肩:“那这么说吧。人小的时候,靠的是爸妈,比的也是爸妈;青年的时候,比的是事业,是自我成就,是跟自己较劲;这到了中年啊,就开始比孩子了。”

孙兴华这回当即点了头:“网上看来的?”又问:“老年呢?”

简丹理所当然道:“比健康,比谁活得长。现在这年头,活得长一点,四世同堂很多的。”

孙兴华一听,点头:“也是。”

简丹下巴一翘:“所以啊,您早就赢了——我这么好的女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孙兴华失笑,指着简丹点了点:“你这真是,真是——”与同事打趣的粗话显然不合适拿来说女儿,俏皮话却一时间找不到……对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简丹莞尔一笑:“哪儿跟哪儿呀!我这是自信!”

孙兴华又无奈又高兴,知道说不过,干脆连声应:“是是是!是——是自信!”

简丹朗朗添了一句:“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自磨砺出。”看孙兴华,目光沉静亲昵。

孙兴华恍然!他与简芳登记是在九七年,但双方认识,三个人开始相处,却是早在九四年年底。因此,这九年里,孙兴华亲眼看着简丹一点点长大,自然懂这话的意思,当下点点头,心中颇为感慨。

此时两人到了门口。

简丹松开孙兴华,抢先推开了门,夸张地殷勤了一把,请孙兴华进去。

孙兴华好笑。门僮赶紧帮着简丹拉开门,服务员齐声问好:“欢迎光临!”

孙兴华已经不紧张了,进了门左右一看,找人。

而简丹跺跺脚,在迎宾的雨雪地毯上擦了鞋底鞋帮的雪渣,抬头问迎过来的服务员:“三十四号桌,吕先生,到了吗?”

“到了,已经到了十多分钟了,在楼上雅座。两位请。”

12、新年

三十四号桌果然坐着一个男人,面朝楼梯口,见简丹随服务员上来,笑了笑;待看到孙兴华也同来,面露讶然,不过很快敛去。

这就是吕一鸣了?

简丹回了他一颔首,礼节性地微微一笑。

二对二的四人座,吕一鸣的大衣搭在内侧,他自己坐在外侧,身着深靛色调的休闲羊毛衫,以此修饰了自己的啤酒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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