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柳寒蝉(107)

刘氓一手端着个白瓷碗,一手拿着个勺子轻轻翻滚吹着里面的药水说:“这是老子的家,爱滚不滚与你无关。”

“那我滚!”李惜缘躺在床上,全身伤口给包扎得像个大粽子,一脸病容想努力地挣扎,可惜全身穴道被封,没有丝毫力气。

“你是要自己乖乖张开嘴巴喝药,还是要我再捏着你鼻子灌下去?”刘氓吹凉了勺中的药,软硬不吃地笑着问。

“我……”李惜缘想起昨日给他压着灌药的苦头,不由犹豫了起来,却又抹不下面子在此人前认输,只是将眉头皱了又皱。

刘氓换了正经神色,将药碗轻轻递到她唇边,温柔地说:“喝吧,不喝你的伤好不了。”

李惜缘盯着碗中药物许久,终于将它喝下。药的味道很苦,热度却恰到好处,喝入口中不冷也不烫,让她对刘氓的细心稍稍感激了一下。

回头一想,对绑架自己的人感激?天大的笑话!

突然发现自己起了怪异念头的李惜缘在心中摇头,急急将药水几口喝完,却不由呛了下,咳嗽了起来。刘氓立刻轻拍她的脊背,替她顺气。

“呀呀,那么大个人怎么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喝个药还能呛着。”刘氓秉着能把死人气活的嘴巴,专挑她软肋下刀子,“若下次再喝那么急,我就用嘴巴喂你。”

李惜缘气得满脸通红,什么风度都不要了,见他伸手过来给自己擦唇边的药汁,立刻狠狠一口咬下,只想从这混蛋身上撕块肉下来吞肚子里。

手被咬得很狠,沁出丝丝鲜血,刘氓看着她的动作,反而更高兴了,他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捏住了李惜缘的鼻子,然后以逸待劳地等着,直到她无法呼吸,肺中空气渐渐减少,终于不甘心地放开嘴巴。

“我以为你一直都很聪明,”刘氓舔了舔手上的伤口,将它放在唇边,就好像轻轻吻上了她的唇,“不对,你只是看起来聪明,其实蠢得很。”

“是的,我很蠢……”李惜缘侧过身,再没有说下半句。

“你最蠢的事,大概就是当年对我没迅速下狠手。”刘氓轻佻地笑了起来,笑容中掩不去眼中的落寞,“而我不会放过你。”

“昆门……放了我,让我回去,”李惜缘停顿了许久,终于轻轻地说,“求求你,昆门有危险……”

“你……你哭了?”还准备嘲笑下去的刘氓突然止了笑容,他看见晶莹的泪水从李惜缘眼中渐渐滑落枕头,于是急忙去旁边的柜子中翻出条手帕,给她擦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女人的泪水可以那么多?怎么擦也擦不完?

出江湖以来对什么都抱着无所谓态度的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

他做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因为此刻的李惜缘的眼里已没有任何刘氓的身影,她的脑中只有何默然的身影不停飞速盘旋,搅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碎了。

回忆不断涌来,仿佛将人吞没。

那是二十一年前的夏日,年方五岁的李惜缘失去唯一的父亲,被迫流落街头,小小年纪无以过活,正在犹豫是选择跟乞丐老大扒窃还是投靠青楼混口饭时,遇上了何默然。他穿着白色的长袍配着长剑,笑容温润如玉,举手投足比戏里的贵公子还要优雅几分,引得旁边姑娘纷纷侧目。

李惜缘同样也侧目了,唯一不同的是姑娘们看帅哥,她看的却是帅哥无意间露出一角的荷包,沉甸甸、圆鼓鼓,仿佛无数个肉包子在对她挥手,于是饥肠辘辘的她忍不住动手做了回小偷。

何默然轻而易举地捕获了她,万没想到的是,他说有错必惩,丝毫不怜惜她年纪幼小,而是狠狠地打了一顿屁股,打得她哭爹叫娘,然后派人送去昆门调教,当时还傻乎乎的自己还以为昆门是青楼……当看见何默然的妻子菱娘和蔼可亲地让她去学着打扫等琐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

何默然打了她,也救了她的命,当发现她天资聪明后,更是不嫌弃她的过去,收为弟子,传授上乘武艺。在八岁正式拜师的那一天,李惜缘突然发现自己的师父长得真的很好看,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

她几乎是迷恋上了师父,迷恋他的相貌,迷恋他口硬心软,迷恋他的姿态,迷恋他的一切,甚至包括他对待妻子的万般柔情。

直到十五岁初解人事后,她才发现,这或许是爱。

她同时也知道,这份爱永远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决不能说出口。因为师父的心里只有菱娘,无论她是生是死,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想明白所有的一切后,她削了长发,在师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发誓终身不嫁,只想入门成为亲传弟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武痴狂或是对男人天生绝缘,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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