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又从宫里偷跑出来了?”
“我出来向来是光明正大的。”
“是啊,的确是这样,他还能对你怎样呢,琳,他能拿你怎么办。”
琳的目光闪了闪,故意忽略他揶揄的目光,别过头:“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论这些。”
“可以。”他笑,抬手一招:“走,回去了。”
这个有着一头暗红色短发,五官完全不具备凯姆·特人特征的年轻女子,正是当时在西奈沙漠里那场海市蜃楼中出现,之后又在奥拉西斯遭到袭击时出现在战场,用一把几乎具有着神一般力量的武器轻易为奥拉西斯扭转当时被困局面的那个神秘女人。
就在苏苏同他们失之交臂之后,这个女子却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和遭遇,巧合地在红海逃上了奥拉西斯的船,就此同他们走到了一起(详情参见尼罗河三步曲之三《法老王》)。也就此直到现在,这有着近似于苏苏力量的女子像只不安分的猫儿一般,在底比斯,在奥拉西斯的王宫,同他们隔阂又不得不融洽地生活了相当一段日子。
至今,路玛还不知道她的武器到底是神的赋予还是人智慧的杰作。
至今路玛也还没查出来她究竟是来自哪个国家。
至今路玛不知道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正如她的身手究竟从哪里学来。
至今都谜一样的一个女子。
不过路玛确定自己至少知道一件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他的王正越来越着迷于这个女子,虽然他始终不认可也不相信,而这女子更是对此有些蠢笨地一无所知。
一个对另一个的放纵早已超出了正常的限度,另一个见了这一个却就象羚羊见到了豹子。
真是天知道的两个人……
当然这的确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路玛这么认为。
看到自己这位从不将女人当作一回事,从来在来来去去的如云女子中挥霍着她们的爱却从不知道爱是怎么一回事的王,在这个猫一样无谓,又猫一样任性不可捉摸的女子面前时不时茫然得像个孩子,真的是件极有趣的事……
“啊对了,利比亚女王的女兵们明天要到了。”
“看出来了,你很兴奋。”
“有吗?”
“你的眼睛在发光呢路玛。”
“有吗??”
“还是绿色的。”
“琳,你在恭维我?”
“我在讽刺你。”
“你真直接……”
“你才知道?”
“哎……”
第三十章
我是你的,而它是我的
“SALANG·颜。”
头顶嗡嗡的声音,还有一大片倾泻而下的光,苍白色,像水。
“性别,女。”
她低头看着下面那个横躺在一片苍白色里的女人,苍白的布盖着苍白的身体,苍白色的皮肤,苍白色的嘴唇……只有一把长发是浓密的墨色,在一片苍白的色泽里突兀得有点刺眼,像是把灼灼燃烧着的生命力。
“亚裔。无有效国籍。”
头顶的声音在继续,她的目光继续游走在这个人的身体上。
感觉好象浮在半空照着一面镜子,由上而下,镜子里那人有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睛紧闭着,从头顶到脚趾,每一寸露出的肌肤上都连着根银白色的网丝。
网丝很粗,像金属,可是金属没有那么柔软。
“被控罪名,谋杀组织内部成员、窃取组织重要情报、背叛组织……”
突然觉得胃里很难受,心脏也是。恶心,就是那种连心脏都变得相当恶劣的感觉。
苏苏侧过头,张开嘴。
嘴里喷出一大口秽物。
没有喷在那女人干净苍白的脸孔上,而是笔直落到地板,那块光洁得像镜子一样纤尘不染的地板。
苍白色的女人消失了,光和光之外那片切割不去的黑暗也是,在苏苏睁开眼的一瞬,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帷幔被风掀起的空隙照射进来。
又是梦……
从床上稍撑起身子,嘴里又陆续喷出了些东西,大多数是些几近透明的液体,胃里很膨胀,却又火似的空虚而烧灼,因为从昨晚起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最近这几天,似乎吃什么,必然隔不了多久就会吐出什么,而这一切正是从底比斯返回尼尼微的当天开始的。这是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对于身体一直非常健康的苏苏来讲,那些怪异而凌乱的梦,呕吐到掏空都还在不停痉挛的胃,一次两次还可以让人无视,屡次三番,那是种把人身体掏空后再凌空搅拌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又吐了?”撑着有些发沉的头从床上坐起身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从露台边缘突兀传了过来。
苏苏抬起头。循着声音随即撞见一双眸子,在露台边起伏不定的白色帷幔间静静望着她的眼睛,阳光下闪烁流转,就像两颗剔透的火山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