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37)

类似这样的事情,一天里总会发生那么一两次,以至城里多数人都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另一头,巨大的建筑工程正在孟菲斯连绵起伏的城墙外进行。据说宰相阿美奈姆哈特觉得原先的城墙实在太薄弱了一点,不足以抵挡那些活动于大绿海一带,经常会对周边国家进行突袭的凶残的‘海洋之民’。于是某一天开始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找来了那么多的工人和奴隶,突然之间开始了对城墙没日没夜的巩固和扩建。

这也是造成现在城里黄沙漫天肆虐的间接原因。

靠着石柱翘腿坐在贝斯特神庙门口那高高的台阶上,路玛慵懒的目光越过眼前舞娘们轻快舞动着的身影,静静望着远处在短短几天内茁壮而起的外墙。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抬手去把那几缕固执地垂下额头挡着自己视线的发梢掠向脑后,只因为那只手上带着只漆黑幽亮的镯子,只是这动作和一身女子装扮吸引来闪烁暧昧的目光一大堆,却始终等不到他要等的人。看看自己手腕上那只做工粗糙的镯子,路玛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像个不断在卖弄风骚的风尘女子。

这镯子是当时同法老王的手谕一起被赫露斯带到他身边的,它是法老王救出来的大臣阿穆罗的随身信物。而路玛需要做的就是让明白这镯子含义的那些人看到它。

作为一个都督级别的人物,在北凯姆·特,阿穆罗拥有着令宰相阿美奈姆哈特不能为之小窥的兵力,并且,他们是最原始和正统的王家军队。阿美奈姆哈特曾试图收买过这个掌有实权的下属的心,可这老头的固执和对唯一主人的忠诚让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于是,他只能采取另一种方式去对付那个顽固的老头。

阿美奈姆哈特或许没有想到要陷害阿穆罗原来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他几乎是一声不吭地把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甚至杀他,他都对于假盖了法老王印记的手谕深信不疑。早知如此,当初所做的一切真是种浪费……可阿美奈姆哈特同样也没有想到,他在收监阿穆罗后将他所管辖的军队编入自己的军营,而那些军队其实际数字却根本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更多的老部下,精锐部队,早被阿穆罗不着痕迹地散去,为了如果有一天他必死,他们能按照他们的方式继续活下去……也为了如果他的法老王没有让他失望,他便能够有一天回来重新召集齐他们,为了王而同阿美奈姆哈特继续抗争下去。

在被捕后,阿穆罗拒绝了那些部下要求在行刑前对他的救援,几乎是束手待毙地接受了从底比斯来的,对自己的判决。而当法老在他行刑前一晚突然出现,将他救出后,由绝望到狂喜的他深深跪倒在地上,把这只能重新将他部下凝聚到一起的信物,亲手供奉到了他主人的面前。

附带在镯子上的,缠着一张便条,上面只有一句话:里应外合。

只是一晃眼那么些天过去了,而阿穆罗所说见物必会出现的忠实部下们,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路玛不得不开始怀疑起那老头的威信来,诚然,他忠诚到令人感叹,但却并不能保证他的部下能如他一般的忠诚。

叹了口气,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他正打算起身拾掇一下后赶回宰相府邸,冷不防眼角旁一道漆黑色的身影,长腿一曲,在他身边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美人,跟大爷一晚上多少价?”话音未落,手已重重搭在了路玛的肩膀上,那力道,一时竟让他动弹不得。

脸色一沉,路玛猛回过头,张口正准备对着那个不知好歹的色狼开骂,却在见到那人同样转过头朝他嬉笑的脸庞时,半张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一头有点杂乱,又有些桀骜的黑发,发下清秀俊朗的脸永远都带着快乐的笑容,仿佛烦恼一点沾不了他的身……记忆中,似乎还真没见过这家伙哪怕是一点点的愁容,真是叫人嫉妒的乐观……咽了口口水,路玛泄气般地垂下头:“雷伊老大……”

年纪比谁都小,偏偏官衔比谁都大,不甘心啊不甘心。

谁知那小子对这称呼还真受用,点点头,他对路玛勾勾手指。于是路玛站起身,有些拖拖拉拉地跟在他身后朝人群里挤去。

说话的场合,有时候恰恰是拥挤的地方更胜于安静之处。

“路玛,以后装成女人,拜托你至少连动作也一起学学像。”

“你怎么上这里来了。王呢。”故意忽略掉雷伊的调侃,仿佛是浏览着四周地摊上的物品,路玛淡淡开口。

“他不太放心你,让我先一步过来看看。这会儿,他们应该到撒卡拉了吧。不过谁知道,或许他本人转道去了利比亚,听说利比亚公主有联姻的意思。”弯腰掂起一只果子,雷伊抬头冲那卖水果的胖女人无邪地一笑,而那女人顿时容光焕发得找不着北,眼里只留下那小帅哥灿烂的笑,却根本没留意那家伙一钱没出啃着水果就大摇大摆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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