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结同心(256)

“不用,让她哭,她以为这是电视剧演小白花啊.”刘梅宝哼了声,“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这河中府,她还真博不得同情。” 电视剧小白花?周良玉听不懂,但看宋三娘子安静的坐着也不说话,便点点头,听妹妹的不去管了。 大少奶奶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摆摊叫卖起吃食,跪了半日,身子都麻了,奇怪的是竟然没人义愤填膺的说句话,说话的人当然也不少,不过说的都是与她预料完全不同的话。

“..你们当初干嘛不肯接人家小姑娘回去啊?”这是好奇询问的。“就是,小小年纪没了爹娘,你们可真狠心啊..” 这是不满斥责的。“这时候知道哭了,晚了吧…”这是幸灾乐祸的。还有几个老妇摆出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说一些什么人心换人心,泼出去的水伤透的心都是难以弥补的….还有人建议她们跪完了再去庙里捐些香油钱,好让和尚在佛前颂些功德。 这种偏远小城的人心太可恶了!跪了半日始终不见刘梅宝这边有什么动静。“大姑娘,那是你爹娘啊,你不能让你爹娘不得魂归故里不得入土为安啊…”有仆妇伤心欲绝撕心裂肺的哭喊道。这一下可炸了窝。“你个黑心没肺的。”刘梅宝从巷子里冲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仆妇,兜头一盆水泼过来,将那妇人浇个透。“我不让我爹娘入土为安!三年了!我就是想,也得有人让我回去啊!”她咬牙厉声喊道,“我们落难了,没人管了,我爹平反了你们就来了,你说着话都不觉得脸红!”仆妇掩面伏在地上哭,半点话不敢多说,她可清楚的记得,那小舅老爷被人砸的一头一身的模样。“我说,你们也别在这里作戏了,这河中府的百姓,都不是那糊涂人,谁心里也明镜一般。”刘梅宝拍拍手,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大少奶奶,“趁早,走吧。看着那姑娘扬长而去,再听四周嘲讽的笑声,仆妇们哭得更痛了。大少奶奶摇摇晃晃,人歪到在地上,仆妇们哭着抬了回去。 第二日,大少奶奶再次起身要来跪。“奶奶..”仆妇们跪着哭拦,“别糟践自己了,咱们回去吧,奶奶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这次已经丢了脸,要是人还带不回去,那这脸岂不是白丢了…”大少奶奶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狠厉缓缓说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委屈

仆妇明白了,那委屈的眼泪流的更欢了。 “奶奶……受委屈了……”她们哭道,“只是到底要多少日子,奶奶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大少奶奶的身子还能受得住多久不知道,反正第二日这河中府的知府就受不住了。 刘乔生平反,声势浩大,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现在这刘乔生的家人却如此的闹,好事眼瞅着就变成坏事了,就是要变成坏事,也别在他的地界变,只要离了这里,你们爱上那闹就上那儿闹去。 知府夫人再一次来到宋三娘子这里。 “如今只是扯不清的口角官司……”她一脸无奈的说道,“人说打听了,没得到消息,再加上路远,世道不太平,家里这个病那个老的,便也没再往这边来,哪里知道姑娘还在……” 刘梅宝一声嗤笑。 “要不要把当年往京城捎过信的人都找来,和她当面对质一下?”她说道,面上带着几分鄙夷,“这么简单的事,道个歉而已,认个错,承认自己真小人,就那么难?非要唧唧歪歪的往别处扯……” “大姑娘,”知府夫人示意她坐下,神态肃正几分道,“且不说对质能有个什么结果,既然人家当时不愿意接你,肯定不会让重要的人来见那捎信的人,三娘,可是如此?” 她看向宋三娘子。 “是,大多数回来都说见了门房,把信递进去了,人却是并没有见到。”她低声道。 “你瞧,”知府夫人又看向刘梅宝,摇摇头,“这就是人家铺好后路了,你如是去对质,那些下人还不好打发,说是卖了辞了不在了,你哪里对质去?” 刘梅宝瞪着眼不说话了,可不是,瞧这些人来着之后不要脸的做派,真有可能留了后手…… 见她不说话了,知府夫人面上稍微轻松些许。

对质结果好的,不过是一句恶奴欺主玩忽漏报,不好的还是要说你舅妈……”知府夫人缓缓说道,点到为止。 “太太,这大悲大喜的我都经过了,还怕人说我什么。”宋三娘子含笑说道,一面起身给知府夫人施礼。 “我知道你不怕,我知道你对姑娘好,大姑娘呢也对你好。”知府夫人笑道,起身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只是,能有好的,何必非要坏的?” 说着又看向刘梅宝。 “还有,你果真不回去,你爹娘怎么办?”知府夫人轻轻叹口气,“你难道想让你爹娘孤魂在外不得归故里吗?不想让你爹娘入土为安吗?” 话说到这份上,应该足够了吧?知府夫人看着刘梅宝,保持沉稳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期盼。 刘梅宝沉默一刻,缓缓摇了摇头。 “我想,我爹娘并不介意,俗话说,青山处处埋忠骨,我爹为解县百姓而死,想必他亦是愿意魂安此处。”她淡淡说道。 哪句俗话说过这个?知府夫人愣了下。 带着几分丧气又几分烦躁走出了宋三娘子家,知府夫人刚回到家要躺下缓口气,就有人报卢岩求见。 要是别人知府夫人就不见了,这个卢岩却不敢慢待,尤其是听知府大人说了屯堡对峙危急时刻突生变故的事之后。 卢岩说话很直接,也没有客套,拿出庚帖递过来。 “我听梅宝说被撕了,所以重写一张来,就有劳太太了。”卢岩说道。 知府夫人看着被递过来的庚帖,只觉得更加头大。 她并没有说庚帖的事,忍不住给卢岩说今日发生的这些事。 “那怎么说也是自己家人……虽说是刘家人有错在先,但闹成这样,姑娘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又说不让爹娘回去安葬,这可怎么成……” 絮絮叨叨半埋怨半无奈的说了一通,卢岩只是听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谁好谁不好,不怕。”他只是淡淡说道。 知府夫人就噎了下,可不是,这个人要说起来,可是比那刘梅宝更凶猛的人,跟他说这个,不是对牛弹琴…… “我是为姑娘着想,不想她将来被人说闲话,这世上本就是曲直难定,刘家不义,姑娘不孝,说起来合情合理,但到底是不好听,今日人都明白,说你对,来日时候长了,便又有人说你不对,家务事家务事,本就清官难断……”知府夫人有些恹恹说道,对于自己想要这卢岩劝说刘梅宝的念头不报希望了,“归根结底,谁让她姓刘呢,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个败了,那个也落不到好……” 她摇头说道,一面拿起卢岩递来的庚帖,笑了笑。 “……就说着庚帖,原先宋三娘是刘姑娘的长辈,这件事由她做主便是了,如今刘姑娘的家人来了,跟人家比起来,宋三娘却是外姓人……”知府夫人说道,“这婚姻大事,要是隔着人家祖家不说一声就定了,此时此地看来是没什么,那将来呢,日子久了呢,或到了别的地方呢,人说起来,并不是都知道内情的,不告谓之奔,奔则为妾,自甘下贱……” 她随口说着,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倦意。

希行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