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妖妃(1183)

一个身量娇小的小姑娘,看上去又惊惧的瑟瑟发抖,任凭是谁也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可她却在那人毫无戒心往她身上摸索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抽出了他随意扔在旁边的刀。

那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亲手杀人,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血,手在抖,其实内里平静,心若止水。

不过就是杀人而已。

杀人?或者被杀!

走投无路的人,连颤抖恐惧的资格都没有。

她往那人柔软的腰腹处猛刺了好几刀,那人死得透彻。

那时候,她手里握着刀,坐在杂乱的草窝里,身上全是血,那个男人就那样一步步策马大走到了她的面前。

红袍银甲,目光冷毅而刚强。

是官家的人!

岭南之地腊月底的风,森冷刺骨,又夹带着让人忍受不了的湿意,扑面而来的时候像是夹带着无数细碎的冰刀,刺得人难受到想要发疯。

她两手血污,浑身狼狈,只觉得这一次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仰头,沉默又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你杀的?”他开口,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到完全没有温度。

他没看旁边横死的尸体,只是盯着她。

她舌头僵硬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的抿紧了唇。

这个男人,看上去并不善良,但是他那样的眼神里,冷都冷得很纯粹,没有任何淫邪的迹象,她知道他会做的也无非是将她这个杀人凶手就地正法,或是将她丢去官府,交给衙门的官员发落,而两者的最终结果,都不过杀人偿命而已。

可是出乎意料的,也许是过了很长的时间,也许就只是在那一瞬间,他却从马背的褡裢里掏出一件半旧的厚重大氅扔给她。

她有些懵。

又听他问:“能站得起来吗?”

她那时候便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一样,手抓着落在腿上的大氅点了点头,然后咬着牙费力又艰难的站起来。

她再仰头看她,即此时她是站着的,也只有仰望,他仍是高高在上。

两个人之间,云泥之别。

狂风大作,掀翻了大半个草垛,仿佛在天地间撕开了地狱的入口,周边的一切都变得狰狞又不真实。

她单薄的一个人影站在那里,重心不稳,几乎随时都能被狂风带走。

漫天风烟中,他的面孔也变得模糊,可她仍能听见他说:“穿上,上马!”

她仍是没有思考的慢慢用那件明显大了许多的大氅把自己裹住。

他自马背上伸出手。

她再把手递过去。

可是因为在冷风中冻得太久,十指早已僵硬麻木,他握住她指尖拉她上马的时候她是毫无知觉的,至今都一直遗憾,没能感知到那一刻十指相触的暖意。

就那样,他带她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个人间炼狱一样的地方。

她跟在他身边,他不会细心到给她准备锦衣华服去装裹,她甚至需要跟着他四处征战,一路颠簸,可虽然以后辗转多处,去了几个比岭南更像是人间炼狱的战场,却是两手清白,再没有握过刀,也再没有杀过人,只是经常见血,都是他的。

这个男人征战沙场,每一次都拿血肉去拼。

他说,他不看重功名利禄,只是走不出这热血沙场,更不想湮没市井,庸碌一生。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没有想过要做谁的英雄,也没有高尚到想做这天下的救赎,他只是遵循本心,做着他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给了她一个崭新的身份,即使是断绝了血缘根基,但她有了一个丈夫,一个让她义无反顾,死心塌地愿意去追随的人,哪怕要伪装得贤良淑德,她只求能扮演好他妻子的角色。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其实他为人冷傲,也没有太多话,但他撑起来的那方天地,是这世间最安全最温暖的堡垒,抵得过所有的柔情似水,甜言蜜语,她守着他,哪怕每天只缩在帐篷里缝衣做饭也不觉得乏味。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让她近乎疯狂的迷恋追随,后来,他又给了她一个女儿,再将她们母女一同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无声的宠爱。

其实那时候她是想要再给他生一个儿子的……

可惜,没有来得及。

从相遇,到结局,他们之间,真的没有过什么惊天动地足以让人品评回味的跌拓起伏,以至于如今,人们只记得他曾是个叱咤风云的常胜将军,依稀还有过一个妻子和女儿,但是他的妻子姓甚名谁?

这一生,记得他的妻子是她的人,应该也唯有他自己了吧。

他死后,她又跌回泥泞和尘埃里,被打回了原形。

不是因为生活窘迫,衣食无着,而是这天下之大,身后再也没有壁垒和依靠了,此生唯一柔软过的一段光阴,都伴着那个男人长埋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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