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205)

顾嬷嬷的表情一时非常的悲伤,如果不是窦氏无子……何至于要这个孩子来支应门庭!赵长宁看着顾嬷嬷,她熟悉的面容越来越苍老,鬓边生出了银丝。长宁轻轻地为顾嬷嬷理了脸边的发丝,该到了她荣养顾嬷嬷的时候了:“您不要担心。我会一直护住赵家的……嬷嬷,您去将院里的人召集起来,叮嘱他们今天的事不能外传。”

顾嬷嬷能做什么,她再怎么样不过是个内宅妇人而已。

顾嬷嬷也是知道这个的,只能听大少爷的话,应喏去外面吩咐人。

赵长宁垂目在手中的书上,她怕麻烦七叔,也怕连累七叔。自己惹出的事情,应该要自己来收场。不知道七叔要做什么。

朱明炽既然连史书工笔、名声都不在意,如今又是皇上,想要什么没有,自然不用顾忌别人的想法了。七叔能做什么?

第二日例行朝会。周承礼进了宫。

巍峨的宫殿,高耸的宫殿,宫殿如同庞然大物一般匍匐在大地上,朝拜的大臣自两侧台阶向高处走去。

殿内文武官分两边站,周承礼站在文官的前列。

鸿胪寺卿唱读‘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朝会便开始了。礼部尚书最后出列说了修建祭坛的事,朱明炽听得不甚专心,手指微敲道:“既不是要紧的事,拟了折子送上来吧。”他还有一堆事,没闲工夫听废话。

随后有一位臣子出列,持板芴道:“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朱明炽见说话的是刑部给事中,言官。便颔首道:“准奏。”

刑部给事中随即拜手说:“微臣参,大理寺丞赵长宁,排挤同僚,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扰乱朝纲!”

这话一出,顿时朝中官员微议声起,朱明炽顿时也抬起了眼皮。

赵长宁虽然官职不高,但朝中官员基本还是有所耳闻的。不仅因为他是探花郎,又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当了大理寺丞。而是现在他的家族里,他二叔赵承廉任詹事府詹事,他七叔周承礼任都察院佥都御史,作为一个外来的家族,眼看着就在京城站稳了脚,威胁到了不少人的地位。仕途的资源就这么多,肥差就这么些,有的家族往上升,势必会跟原来的大家族发生矛盾。赵家早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朱明炽听到这里坐正了,淡淡问:“爱卿此言可有证据?”

“若铁证如山,料得他也不敢抵赖了!只是微臣虽然没得到铁证,却有间接人证,能证明赵大人收受贿赂的证据,已经被赵大人授意损毁了。”这位给事中语出惊人,“如此,臣还想恳请皇上彻查,究竟是谁当初帮赵大人损毁了证据。”

周承礼面色看不出什么,他随即也上前一步,微笑道:“郑大人这话轻巧,既没有铁证,而有的只是空口说白话,何来彻查一说?郑大人在其位谋其事,既然是刑部给事中,管的自然是刑部的事,如何越俎代庖,去管了大理寺?”

众所周知,刑部和大理寺是常年的不和。

郑大人却冷冷道:“赵长宁是周大人的家眷,恐怕才是周大人出言庇护的原因吧!”

周承礼一笑:“本官乃是都察院佥都御史,督察官员是我的司职,自然应该管了。倒是郑大人,恐怕于立场上说不过去吧?”

“你!”郑大人被周承礼的话一堵,又拱手道,“微臣再参一言,朝中本就有旧制,亲眷官员四品以上者不得同朝为官,必要有人避嫌远调,如今赵家是否也该遵此法?周大人为四品都察院佥都御史,赵大人为詹事府詹事,不该同在京为官!”

赵承廉听此言,出列一步道:“周大人虽与我赵家渊源颇深,却也并非亲眷。皇上,郑大人这话实在牵强!”

文官中更前列一人,工部尚书宋宜诚拱手说:“微臣倒有一言。众所周知周大人自幼无父无母,在赵家长大,与赵大人情同兄弟,怎么会只是渊源颇深而已。如此,却算得上是亲兄弟了。”

赵承廉做官多年,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皇上,兄不兄弟的,只有上了族谱才算得数。周大人虽然是在赵家长大,但我父亲早年怕周家一脉断送,从未让周大人改姓上赵家的族谱,怎么算得上是兄弟!难不成微臣在郑大人家住几日,也算是郑大人的兄弟了?”

郑大人面色难看,赵家这两兄弟,个个口才了得!难怪能升迁迅速,成为皇上的心腹。

一时间倒没人再说赵长宁的事了。

宋宜诚看了郑大人一眼,示意他莫要跑题了。周承礼和赵承廉是难啃的骨头,兄弟二人都老谋深算,对于同朝为官这件事应该是早就有打算了,跟他们作对不得好处。那郑大人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又拱手:“皇上,就算兄弟同朝为官一事暂时不提。但是大理寺执掌天下诉讼,决不可出现贪赃枉法之人,还请皇上彻查赵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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