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719)

王舅母皱眉道:“外甥女这话怎么讲?”

明兰看了缩在角落装死的康姨妈:“祁二管事四处结交会制毒的人,恰是王家传信说要举家迁回京城之时;祁大管事下定金给那老道时,正是老夫人和舅母回京之时;康姨妈决议下毒之日,正是舅父回京后聚芳斋那老师傅第一回亲手开炉。”

至于康姨妈最早起这个念头,大约是康家庶女成了老王爷爱妾之时罢。

王老夫人抚着胸口,灰心的看着长女,满是痛心。

“好好!”盛紘微一思忖,立刻明白康姨妈选择行凶日期的含义,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声声冷笑,“王家是高门望族,我们盛家是无名寒门,便是我母亲受了暗算,我还得忌惮着王家,不敢声张追究了?!”

王舅父忙道:“妹夫千万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彼此顾着脸面,怕伤了和气,哪里有什么‘忌惮’不‘忌惮’的!这……”他连连摆手,“亲家老太太如今重病在床,我也十分挂心,今日我娘特意带了支上百年的老参来,只望老太太能转危为安,康复身子。如果不然,王家……”他竟带了泣声,“罪过实是大了!”说到后面,他满面惭色,语气诚恳,半句没有替妹妹求情,明兰暗道这个还算有些良心。

眼看情势不对,祁妈妈赶紧上前扶起康姨妈,辩驳道:“这些供词也未必可信,重刑之下,屈打成招,也是有的。”

康姨妈受了提醒,精神一震,站起身来大声道:“没错,哥哥,盛家想把妹妹摘干净了,便一劲污蔑于我!捉了我左右之人,重刑拷打,这样的供词如何可信?”她转身,再次扑在母亲腿上,哀哀恳求,“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王氏一下跳起来,气急攻心的去推搡姐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把我摘干净!难不成你想全栽在我身上?!”

王老夫人面露为难。

明兰等的就是这一刻,拍手微笑:“我知道姨妈会这么说。不过嘛,说的也是,谁知那些子小人会否为了逃脱罪责而攀诬姨妈呢?”

她这话一说,满屋皆惊诧,今日从头至尾,明兰都对康王氏步步紧逼,一砖一钉敲死她的罪名,这会儿却转了口风。

“可是……”明兰脸色一转,肃穆道,“我祖母中毒是真,点心有毒是真,点心是太太给祖母吃的也是真,那老道炼的也是同一种毒。落到末了,不过在于,到底是太太害了祖母,还是姨妈害了祖母。”她说一句,王家众人和康家母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都是王家的骨肉,知女莫若母,供词在这桌上放着,一干犯事人在后院押着。”明兰从这帮人脸上缓缓掠过,淡淡的抛出一句,“我祖母至今生死未明,总得有个说法。请老夫人拿个主意罢。爹,您说呢?”

盛紘沉声道:“谋害亲长,天理不容!在我盛家门里,敢对我母亲下毒手,欺人太甚!怎么也得说个清楚!”赶紧快些了结此事,将家丑捂在盛王两家内,还不算糟糕,顺带还可推卸责任。他朝王老夫人一拱手道,“就请岳母定夺了。”

王老夫人陡然成了关键,康姨妈和王氏双双去扯母亲的胳膊——

“娘!你得救救我!这些年来我受了多少罪,您最晓得,我心里的苦,哪个能体谅!您一定得救救我!”

“是姐姐说那只是叫人生病的药,我哪会想到是毒药……娘呀,我哪里有这个胆子,也想不到这种害人法子呀!”

王老夫人难以抉择,左右牵挂,哀求的去看盛紘,盛紘别过脸去,她想这等弑母大罪,女婿如何肯罢休,忍不住老泪纵横,摇头痛哭起来。

王舅父也难过之极,却又无力消解,只能跪在母亲脚下垂泪。

王舅母缓缓后退几步,不动声色的看了明兰一眼,心道这小丫头好厉害的心计。

她明明恨透了康王氏,也恨极盛王氏,连带也怨上了王家,可偏偏不疾不徐的慢刀子杀人。最后无论谁抵了罪责,做出选择的王老夫人都会心碎痛苦一生,兄长也会伤透心。至于那两姐妹,抵罪的固然会深深怨恨娘家,而脱罪的,至此之后,也很难如前般母女相亲。

一石三鸟,她不止要惩罚那作恶的,还要折磨纵容她的娘家。

康姨妈脸色潮红异常,忽一把扭住王老夫人,眼神发直,喘着粗气道:“娘!盛家不会为难妹妹的,妹妹儿子了得,女儿也嫁了高门,她顶多吃些苦头,不会有大事的!可我不成,那个没良心的早厌弃了我,满屋的狐狸精都恨不得我死!我若被休了了,我的孩儿们可怎办呀?这是爹给我订的亲事,娘,您不能撇下我不管!不能叫我随人家处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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