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750)

“你没见着,今儿校场上真是乱作一团。”

男人似是上顿没吃,就着热腾腾的葱爆羊肉和干虾菇白菜汤,一气扒了两大碗饭,拿巾子擦手,问过盛老太太一行启程可好,才缓缓与明兰说起今日之事。

自今上继位后,梁老侯爷一直欲表忠心,可武将不同文官,平日无兵无灾,哪有机会,此番见皇帝整军心切,梁老侯便日夜切心实干,操演整备,无一日消闲。

今日难得皇帝亲往西郊大营,梁老侯哪肯错过这露脸机会,强忍身子不适,跨马着盔,亲自上沙场演练军阵。正在血气酣畅时,众将领只见梁老侯捂头晃了晃,又揪了揪胸口,似是头晕心痛,然后自马上跌落,场面乱作一团,未等太医赶到,梁老侯已断了气。

后听太医言道,梁老侯暴毙,应是劳累加心疾。

——不会是脑血栓加心脏病吧?明兰默了片刻,“如此公忠体国,皇上会有荣抚罢?”

顾廷烨点点头,又摇了下头:“刀兵之事,最讲兆头,皇上今日本在兴头上,却叫当头泼了瓢凉水……荣抚嘛,总是有的,但圣上心里未必高兴。”

明兰一转念,正觉是此理。

就好像老板辛苦了大半年,兴冲冲的要开分店,黄道吉日挑好了,明星大牌也请好了,谁知开张剪彩当日,老板剪子还没下去,某老员工就因过劳,当场倒毙。

——怎一个晦气了得!老板一定很郁闷:老梁你勤恳苦干是好的,但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了嘛,我又没逼你非要来参加开张仪式,闹的我好像多刻薄剥削似的。

很悲哀,也很现实。

她点点头,又问:“那梁府的爵位呢?我听闻,梁府大爷……嗯,十分出挑了得。”

“不会。定是老侯爷的嫡长子袭爵。”

明兰笑道:“侯爷怎这般笃定?”

顾廷烨叹道:“一来嫡庶有别,二来……呵呵,你以为梁老侯为甚这般拼命?”

明兰匪夷所思:“难道是为了嫡子?”那干嘛迟迟不立世子,跟老婆闹别扭?

顾廷烨微笑,端起茶碗:“梁家老大羽翼已成,在外头的人面比他老子还广。梁老侯不是为嫡子又是为谁?皇上岂能不知。唉,梁家老二我见过,人倒是温文和善,可惜……”

他摇摇头,未再说下去。

明兰心头不忍,叹道:“功名利禄这四字,真不啻钢刀一把,悬于世人头上。”

顾廷烨嘴角弯起,故意道:“为着妻儿安稳,便是我,哪怕刀口挣命,也会如此的。”然后炯炯有神的望着,满期待的等妻子反应。

谁知明兰摇头道:“此言差矣。若没梁老侯起先的一力栽培,梁家大爷焉能有今日?嫡弱庶强,还不早早请立世子,到来不及时才急的拼老命,老侯爷难道没有错?”

然后她加倍炯炯有神望回去,似笑非笑:“说起来,咱们团哥儿也有位庶出兄长呢?”

顾廷烨摇头苦笑,他本想哄明兰高兴感动一把,谁知这小女子狡狯如狐,兼学得二师兄绝招,平生擅长倒打一耙。

“团哥儿没有兄长,你是知道的。”

据看管那边的人说,昌哥儿依旧孱弱,曼娘也依旧不思督促儿子读书习武,只把紧张兮兮的把昌哥儿箍在身边,镇日寸步不离,轻易连邻舍孩童都不让近,快将儿子养成小姑娘了。

他摇头之余,也觉着放心。

他当初就是有此顾忌,才早早设计好,叫昌哥儿索性当个田舍翁算了。

因此,他非但未将昌哥儿写入族谱,还找郑大将军和段成潜陪同作保(这两人比较稳重靠谱),到宗人府出具了文书,言明他的确有个外室之子,不过是年少妄为,其母卑贱,顾廷烨不堪宗族受辱,已讲母子二人做了妥善安排,教他们衣食无忧。但昌哥儿将来不得以顾氏子孙自居,也不能分到侯府和父亲的半分产业——类似于提早逐出家门。

彻底断了一切后路,免得各种状况,或说顾侯不知有亲子流落天涯,或说顾侯其实心中惦记,只是苦寻不到;或说明兰妒忌,阻隔父子相认云云……废话。

明兰自知这番布置,她站起抱着丈夫脑袋亲了一口,低低道:“我知道侯爷为着我们母子,做了好些好些事了。”

总不能杀掉昌哥儿罢,这年纪的孩子早记事了(曼娘的灌输),哪怕养在别人家里,也难免有人为牟利而撺掇昌哥儿来胡搅蛮缠。若其时父母已逝,团哥儿岂不头痛?

她又亲了口在他鼻梁上,“梁老侯爷虽用心可悯,可在我瞧来,侯爷比他强多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你不要掉下马去,要多吃蔬菜,少饮酒吃肉。”

顾廷烨摸摸自己的鼻子,拉低明兰的脑袋,咬了她的小鼻子一口,眉角含笑:“又来胡说八道,吃素与骑马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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