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862)

我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对泥娃娃。

这东西我并不陌生,无锡的大阿福泥娃娃,幼时我也有过几个,不过制作没这两个精致,穿戴模样都像是特意定做的。

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穿着喜庆的大红衣裳,胖嘟嘟的憨厚可掬,可惜年代已久,当初鲜丽的釉色已脱落大半,又似常被握在掌心轻轻摩挲,面目体态都模糊了。把玩间,我翻过两个娃娃,在底部发现隐隐的字迹,女娃娃底部写着‘小六’,男娃娃底部写着‘小二’。

墨迹灰淡,应是几十年前写的,依稀可见字迹清隽秀丽。

我心中隐隐发痛,想着,当初收到这两个泥娃娃的人,是否曾看见过这四个字?

我把泥娃娃放回匣子,然后静静走到书房,从背后抱住夫婿,用脸颊轻蹭他的后颈;夫婿放下手中的卷宗,反手抱我坐在怀里,含笑道:“怎么了,又想要小猴儿了。”

我怔怔看了他许久,忽道:“喂,齐小二。”

夫婿愣了愣,失笑道:“你又来胡闹。”

这是他们夫妻新婚时玩笑的昵称,他顽心顿起,点着妻子的翘鼻子,“喂,盛小六。”

我忽觉一阵悲伤,泪水涌上眼眶,我紧紧抱住丈夫,轻轻应了一声嗯。

齐小二和盛小六,这辈子,永永远远都在一起。

【结束语】

这个故事,起始于一位盛六姑娘,也结束于一位盛六姑娘,最后她们都很幸福;所有的情感纷扰,起始于一个齐姓少年掀帘而入的一个下午,也结束于这个少年的过世,他最后是否幸福,谁也不知道;我们的怀念,起始于一个家族的即将兴盛,也结束于这个家族的花到荼蘼。

花开花落,周而复始。

我们的国家,我们的血脉,我们的文明,都是如此。

我想描写一个繁华的盛世,有英明的君主,果敢的将军,狡黠的投机者,算有遗策的谋略家,有鲜血,有惨烈,更有辉煌的未来。

我想描写一个正在走上坡路的家族,有深思熟虑的家长,有光明磊落的男儿,有刚烈妩媚的女儿,有泪水,有伤害,更有苦尽甘来的团圆。

在《知否》正文中出现过的所有主要人物,无论他们哭过,笑过,欢乐过,悲伤过,无论是强大的,卑微的,善良的,恶毒的,成功的,失败的,他们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

此后,我不会再写关于他们的故事了。

谢谢大家,非常感谢。

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很高兴认识大家,写到这里,我有些想哭。

凌晨四点。

番外七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台版出书番外)

车三娘自小跟老父老母到处跑生活,有个算命瞎子在吃了她的半个馒头后,决意馈赠一次卜卦,得曰:车氏你是一辈子的劳碌命,哪怕将来富贵双全了,还得接着劳碌。

车三娘不屑一顾。

谁哄谁呀,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她卖花拳绣腿,瞎子卖嘴皮子,都是靠糊人弄挣饭吃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呀,鬼才信他胡说八道,哪个富贵了的还会接着劳碌。

很久以后,她回想起这事来,忍不住抽搐嘴角——还真被这死瞎子说中了。

幼时贫寒也就算了。小小年纪就要做饭洗衣,照顾病母,有时还得跟着父亲一道吆喝买卖,招揽看客,倒练出了泼辣干练的性子。不少人喜欢她这样利落能干,当时来说亲的不少。

十九岁那年,老父过世,做下九流行当的,哪敢有什么礼数讲究,尤在热孝中,她就带着病弱的老母嫁了一个漕帮不起眼的小喽啰,叫石铿。她管丈夫叫大石头。

大石头身边还有个流着鼻涕的小石头。

兄弟俩自幼丧父丧母,相依为命,可大石头到底是男人,顾着挣钱养家,就顾不上照顾孩子了,小小的男孩又瘦又黄,穿着不合身的衣裳,踩着过大的鞋子,小手上长满了冻疮,还呵呵傻笑,叫她姐姐。车三娘一阵心疼,以后便当自己儿子悉心抚养。

丈夫为人稳重练达,大节上很拿得住,小事上得她推一把,时不时得叮嘱着些。帮里兄弟有事,丈夫找人商量,她是首当其冲,兄弟们闯荡在外时家室有急难,她做大嫂的自不能推脱。夫妻俩胼手砥足,一起打拼,什么不得她操心,什么都要反复思量,生怕大石头在外行差踏错,家里家外的,一年到头她竟比丈夫还忙碌些。

不少人笑话,说她虽管大石头叫当家的,实则她可以当他大半个家。

拼死拼活地,终于闯出了一份基业,又该操心幼弟的婚事了。

小石头自小跟着兄嫂耳濡目染,不喜欢那种养在深闺的优柔女子,也瞧不上市井中的小家子姑娘;真等车三娘发了狠,照着自己的泼辣老练性子找了一个,小石头看了后,又苦着脸说‘有一种对着娘的感觉,怕是连洞房都不敢入’——气得车三娘直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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