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986)

说着西岐茹便低头落笔,适才留白的地方被她几笔勾勒出盛放的木槿来,眼下是三月,距离木槿的花期尚早,看着跃然纸上的花朵儿,嬴纵忽然道,“母妃,这么多年,父皇他……”

西岐茹的笔并未有丝毫的停顿,好似早就料到嬴纵会问,又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待将那一笔画完才满意的笑了笑,看了嬴纵一眼道,“到底也是你父皇,父子君臣这些人伦不可废,不过你父皇心性极冷极狠,你要和他争,便一定不能输给他,至于他待我,倒也算是极好了罢,你看这栖霞宫,再看看我这里的用度,哪一样都是宫中最好的。”

见嬴纵仍然看着她,西岐茹不由得一笑,“你的外祖母生下我便知道我有朝一日必定会和宫廷沾上关系,她教我,寡情少难,多情多艰,我在宫廷之外没见过人情冷暖不知世态炎凉时做的不好,入了宫之后却时时告诫自己不敢忘记,这二十多年,终究过的也不算凄苦,你可知我少时曾有高僧说我慧根极佳,若是能遁入空门必有大成……可惜,身在权阀世家,连个遁入空门的机会也未有,说起来真叫人唏嘘。”

西岐茹说的轻松,唇角的笑意浅淡闲适,一双眸子清亮而悠然,周身雍容风姿稍减,倒是颇有几分慵懒鲜活之意,微微一顿,她又看向嬴纵,“阿纵,同样的道理我并没有教给你,因你自小已比旁人通透灵慧我无需教你,更何况,这些道理总是让人生少了许多乐趣。”

嬴纵听着西岐茹这几番话眼底的暗色稍稍消了两分,西岐茹又看着他眯了眯眸子,“阿纵,多情多艰这话却也是有几分对的,你当明白……”

嬴纵抿了抿唇,“母妃,我不是多情。”

西岐茹闻言失笑,摇摇头继续作画,“痴亦害人!”

画了几笔,西岐茹又看他一眼,“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只知我的儿子谋政便能权倾天下,善兵便可百战不殆,若是喜欢别个姑娘,也必定是能抱得美人归的!”

嬴纵听着这话有些莞尔,上前来为贵妃研磨,母子二人一边作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仿佛整个宫闱都已经安静下来,仿佛外头富丽堂皇的仪仗都不在,仿佛明日的立后大典还有很远很远,从午时之后到下午夕阳西下,伴着落日熔金的灿境,贵妃完成了她在栖霞宫中的最后一幅画作,画上是栖霞宫后花园的木槿花海,紫色的烟海若云聚散,如梦似幻,就好似她在这栖霞宫中的二十多年,恰若一个紫色飘渺的梦。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夕阳完全的落下了地平线,天边的阴云开始被黑夜替代,华丽的宫灯次第而亮,整个帝宫再度变作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巨大魔盒,嬴纵和西岐茹站在栖霞宫主殿之前,目光缓缓的落在这苍穹之下九重帝阙之上,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宫女前来禀报,“娘娘,王爷,太后那边已经从寿康宫出发了,待会子直接到未央阁,皇上那边还在见几个臣子,只怕还有有些时辰,娘娘您的意思是?”

西岐茹又变作了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唇角微弯柔声道,“既然太后已经出发了,咱们定然不能晚,准备玉辇,本宫和秦王一同过去。”

那小宫女应声退下,西岐茹便和嬴纵一起往宫门口走去,宫门口已有玉辇相侯,母子二人先后落座,待在辇中坐定玉辇走动起来时,西岐茹才掀起那车窗的帘络望了那灯火灿然的栖霞宫一眼,宫门口的侍卫赫赫声威,小宫女们翘首以盼,连这一座巍峨的宫阁都散发着幽宁的气息在等着主子归来,西岐茹的手一滑,面无表情的落下了车帘。

·

如影宫。

“娘娘,都去了未央阁,太后带着几位公主殿下过去了,礼部的早就在未央阁候着的,贵妃娘娘和秦王也已经乘着玉辇往那边赶,娘娘,一切都如咱们所料!”

侍墨低声的禀报完毕,西岐影面上沁了一天的暗沉之色才褪了下去,娇美的面容之上一抹阴鸷一闪而逝,而后又狭着眸子问道,“就只有这些人吗?”

侍墨闻言摇了摇头,“倒也不是的,皇上也会去,只是眼下御书房有几位老臣在面圣,便给耽误了,至于其他人,侍墨眼下还没收到消息呢。”

西岐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侍墨闻言便下意识的问,“娘娘是问雍王?雍王在下午从寿康宫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便再没有出来过,晚上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娘娘要雍王殿下也过去?是不是要奴婢眼下就去吩咐呢?”

西岐影闻言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竟然有片刻的出神,怔怔望着眼前跳动着的烛火良久也未回过神来,这边厢侍墨见她如此便不敢多言,只管静静的等着,“噼啪”一声,烛火忽然绽出个灯花来,西岐影猛地回神,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侍墨摇了摇头,“不必了,贵妃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他雍王可不是这样不知分寸的人!罢了,今夜先不管他,叫人去太液湖那边守着,一旦有情况便回来回报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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