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可餐(193)

众人只得做鸟兽散。

这一头楚瑜跟着金姑姑一路走,一路揉着肩膀叹气儿:“还好姑姑疼我,要不估计今夜都不得脱身。”

金姑姑看着小丫头脸上那点疲倦的神色,倒是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你这丫头,三局大比锋芒毕露,还想安生么,今后你就知道进了曜司的好处了。”

楚瑜揉着肩膀的手一顿,忽然道:“锋芒毕露也非我所欲,若是我早知姑姑你们也许并不需要我强出头,也许我就不必这把殚精竭虑,枉做了跳梁小丑。”

金姑姑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却见面前少女眼神清冷得像能看穿世事,练达而淡漠。

她与楚瑜对视了片刻,方才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曜司不需要你呢?”

楚瑜弯起唇角:“姑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早前我也不是没有怀疑,因为你们都太镇定了,我原想着也许是因为琴家家底厚实,所以不在乎官造得于手中与否,但后来想想官造之权牵扯如此之大,您不可能不计较,但却放心我这么个对刺绣一窍不通之人应战,定不可能没有做二手准备。”

金姑姑转身边行,边神色无波地道:“嗯,继续说。”

楚瑜也慢慢地跟了上去:“但我最终确定您也许不光是有后手,更甚者,怀疑您也许知道琴家根本就不会失去官造之权,却是因为年大管事对我的态度和她对您吩咐的阳奉阴违。”

年大管事她也许傲慢,但既然能担任琴家绣坊大管事这么多年,必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之人。

在年大管事的心中,一定非常清楚就知道算她楚瑜输了,也许对三爷的名声略有影响,但对琴家实质的影响并不大。

所以年大管事在不涉及她自身领地大权的时候,对她面上还是能敬则敬,能配合就配合,而在涉及绣坊控制权之时,却还是秉持了私心,阳奉阴违。

如果没有那一场意外的烧掉了三间绣房的大火,金姑姑就算知道她阳奉阴违也不过是将她训斥一番,或者扣工钱月俸罢了。

楚瑜说完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金姑姑。

却见金姑姑微微一笑,并不否认,只颔首点头:“你说得没错,就算你输了,我们一样有法子拿回官造大权,这官造大权除非是琴家自己不要,否则永远轮不到别人的头上。”

“所以您只是借着我的手去教训或者刺探宫少宸的底细,对么?”楚瑜眯起大眼,眼里闪过幽幽的凉意。

居然能说出除非是琴家不要,否则永远轮不到别人头上这种话……

琴家里头的水,到底多深?

金姑姑转脸看向楚瑜,目光莫测:“小丫头,我知道你心里这会子一定会不痛快,但你既已经是我曜司中人,便该明白有些东西你现在并不应该知道,就不要刺探了。”

她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楚瑜软绒轻薄的刘海,神色变得异常的温和:“你真的很聪明,金姑姑很喜欢你,不知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日后姑姑老了,你接替了金姑姑成为金字辈,伺候在三爷身边的时候,想知道什么,自然也都知道了。”

金姑姑难得温柔如此,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而一贯深沉而威严之人,一旦温柔起来,多让人难以拒绝。

楚瑜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转,却忽然抓过金姑姑的手,笑眯眯地嘀咕:“我怎么看着金姑姑您这会子笑得像拐子婆,这是要拐了我去给三爷当伺候的小仆么,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金字辈,改成金鱼,那多傻!”

楚瑜,楚瑜,瑜乃美玉也。

金瑜,金鱼……想想都觉得这名字要多傻缺就多傻缺。

何况,当了金字辈看着风光,一辈子劳心劳力地为他人,她还没傻成那样!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金姑姑倒是没有想到楚瑜会拒绝这等‘诱惑’。

她一辈子没有儿女,将琴笙当成主子,也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外,这会这是真心喜欢楚瑜的机灵与资质,想收她做关门弟子。

这是曜司里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处,此刻竟拒绝?!

金姑姑瞬间愣了愣,虽然有些恼火,却瞥见楚瑜那慧黠灵动的讨好小模样,失笑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促狭鬼,我还真不放心你在三爷身边,我还怕哪天你把三爷给折腾坏了。”

只是她未曾想,这话倒是一语成谶。

楚瑜凑到金姑姑身边,勾着她的手臂,笑眯眯地道:“我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姑姑看在我为曜司这般出卖色相又出卖心力的份上,给涨点工钱就是咱们曜司最大的好处了。”

金姑姑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行了行了,也是我欠了你这讨债鬼的,就让你和七曜星君一样的薪俸,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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