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问鼎(52)

绿竹脑袋已经不管用了,却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梁峰头上的汗珠。发作是一阵阵的,剧烈的时候,梁峰浑身都会抽搐不休,想要挣开弈延的怀抱。而较为轻微的时候,他会费力的松开牙关,胡乱说些什么,让两个小家伙走开。然而不论是弈延还是绿竹,都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就这么折腾了大概一刻钟,那瘆人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梁峰头一歪,昏了过去。

“郎君!”绿竹吓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弈延谨慎的在梁峰脖颈处摸了一摸,发现还有脉搏,立刻松了口气,轻轻把人放回在床榻上,压低了声音道:“是昏过去了。”

绿竹这才放下心,泪水又涌了上来:“丹石发作居然这样,姜太医也该留下些药来……”

弈延理都没理她,轻轻揭开了梁峰扯裂的衣襟,碰了碰那单薄前胸上渗血的红痕:“有治伤的药吗?”

“有!”绿竹豁然起身,跑去取来了一个小瓶,还没打开,就被弈延夺了过去。

轻手轻脚的把药粉敷在伤口上,弈延又伸手摸了摸对方汗湿的里衣:“去取件干净衣服,还有被褥。”

绿竹这才发觉梁峰身上的里衣已经湿透了,赶紧跑去取衣物被褥。弈延深深吸了口气,缓缓伸手,除去了对方身上的湿衣。那具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瘦,还要纤长,似乎每一处都柔软的要命。在腰腹侧面,还有两块不太明显的淤痕,那是被自己按出来的,他刚刚有用这么大的力气吗?弈延心中砰砰,就像擂起鼓来,懊恼之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那躯壳,被印上了自己的痕迹……

“快帮一把手,我给郎君换上干衣!”绿竹回来的很快,熟练无比的指使弈延把昏过去的梁峰扶起一些,换上了干净柔软的新衣。

刚刚那些心驰动荡很快被恼怒压过,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了一样。弈延咬牙把这些古怪想法按了下去,配合着绿竹的命令,重新把梁峰身上的里衣收拾整齐。眼看白皙的躯体被同样素白的织物遮盖,弈延才轻轻吁了口气,问道:“主公今晚的药喝了吗?”

“我……我弄洒了。”绿竹这才想起刚刚不小心摔了的药碗,连忙起身,“我再去让厨房煎一碗,你……你,小心看着郎君!”

看着那片被血痕染红的肩头,不知怎地,绿竹觉得这个丑怪的羯人小子没有之前那么碍眼了。这么小声的叮嘱了一声,她急急向外走去。

房间里终于没了别人。弈延反手摸了摸肩上的咬痕。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伤的不算很重,血差不多也止住了。伤口一抽一抽的,说不出是疼还是麻木。犹豫了一下,弈延放下手,偷偷触了触梁峰抿紧的嘴唇。那张嘴刚刚还咬过自己,现在就像娇弱的花朵一样,软软的,滑滑的,抿的死紧。一不小心,手指上未曾擦干的血迹染在了那张略显苍白的嘴唇上,就像印上了抹淡淡嫣红。

弈延腾地一下涨红了脸,飞快缩回手,用力把五指按在了膝上,像是要擦掉那古怪的触感。他从没这么慌乱过,然而那人就这么静悄悄的躺在床上,苍白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我要护着他才行。

脑海里翻滚着各式各样的情绪,唯有这一条,深深烙在了弈延脑中。

第24章 怀恨

“你说什么?那群山匪没能得手, 反而被杀了?!”听到飞廉的话, 李朗豁然起身, 差点碰倒了身前的案几。怎么可能?那可是一群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山匪。被梁丰那个病秧子给杀了?

飞廉赶忙低下头,哆哆嗦嗦答道:“启禀小郎君, 那群山匪确实被梁家的仆从们除掉了,连首领都没逃过!我在附近守了两天,没等到人,才从逃出来的山匪口中打听了消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朗面目狰狞,大声吼道, “你找的, 确实是大青山上的那伙人?他们不是从没有失手过吗?!”

“朗儿!”一旁, 梁淑喝止了惊慌失措的儿子。因为是密谋,内室里并没有别人, 但是奴婢们都守在外面, 声音太大, 是要被人听去的。

同样知道了阴谋失败的消息, 梁淑面上没有半分慌张,反而神色冷峻的说道:“既然已经失手,再说这些也无甚用处了。飞廉跟那山匪头领见面的时候,从未透露来历,就算梁丰想要指认,怕也没有证据。”

“可是娘亲,万一他告上了县衙呢?”李朗铁青着一张脸,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杀亲的大罪,我们未出五服啊!”

“噤声!”梁淑轻轻一拍书案,“你这个不成器的,审案也要有人证物证,更何况梁家两代无官,在县衙里根本没有人脉。他要是敢诽谤我这个姑母,才是重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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